幸好只是停留在开玩笑的阶段,菜就逐渐上桌了,不多,好在盘子够大,拿起筷子的时候宋其索才跟李赴昭说了句大实话:“其实这是我今天吃的第一顿正经饭。”
昨天晚上食堂凑合,早上用面包片凑合,中午只喝了几口水,能挺到现在,别的不说,宋其索这血糖肯定没啥问题,要不然早两眼一抹黑躺地下动不了了。
哥们你是真能凑合!要不是看过宋其索吃东西,李赴昭肯定是要误会这是个保持活力靠充电的机器人。
“那就多吃点吧,没了我再给孩子们点。”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罐凉茶来递给宋其索:“看你还要回去工作,酒精就免了,要是可以的话,有机会下次喝点?”
“当然可以。”
他们头顶这片天空分“阳日”与“阴日”,现在正是轮到阴日“值班”的时候,本来阳光就不足,带着潮气的乌云又逐渐聚拢,宋其索透过大伞的缝隙向街边看了一眼,估计又要开始下雨了。
“李赴昭,你跟我老实交代。”他一边说,一边小心把菜里的芹菜拨到一边去,“你不是第一次做探子吧。”
宋其索不是傻子,不可能对方说什麽都相信,更别提他们一开始接触就都没安好心,就李赴昭这个状态丶处理事情的能力,绝对不是生手,他干这麽多年治安官,这看不出来?
正因为如此,李赴昭也没想瞒他,瞒也没用,还是趁着在饭桌上坦白从宽,他总不至于一生气掀饭桌吧!
“我出来接洽确实是第一次,之前都是弘信负责的,”说着,李赴昭还不忘给自己讨好处,“所以我这也不算是骗你,再说,最开始的时候我不就交代了,叫朋友来帮忙,怎麽,弘信不是朋友吗?”
话不少说,歪理也一堆,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麽回事,而且规定上没说探子只绑定一个治安官,只不过宋其索承认,自己对于探子有点挑剔,才会多问问罢了。
“这麽说来,打格斗擂台赛出身也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我可还打过麟京市的比赛呢,别小瞧人啊。”
麟京尚武,让孩子去武馆学习,然後出来打擂台赚钱的家庭数不胜数,包括阮弘信也是这样,他甚至为了给母亲治病,高中都没念完,後来眼看着成年了,前途一片灰暗,还是李赴昭好说歹说才把他带出了那个圈子。
“但是你不是……”话说一半,宋其索赶紧道了个歉,“抱歉,我之前偷偷查过你的个人信息,我看你的养母就是义体工程师,她的个人收入,应该不需要你出来自己赚学费吧?”
查得倒是挺细!都到这了,李赴昭也只能笑笑,当探子嘛,会被查信息很正常,宋其索还知道说声抱歉,已经超过90%的同行了。
“我被养母领养的时候已经11岁了,知道她养我也不过是好心而已,哪能总是给她添麻烦。”
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是养母收留了他,这对李赴昭来说已经是救命之恩了,至于别的,只要他能自己处理,就尽量不麻烦养母,这是李赴昭从小就给自己定的规矩,他的目标也很明确,无论是去武馆学习,还是往死了读书,都是为了成为一个出色的义体工程师,还必须能自保,虽说看上去好像没什麽,但能长成现在这样的大人,也算是愿望成真了。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宋其索没问,李赴昭自然也不能讲。
“原来如此。”
听上去像是顺口说到这些,其实宋其索早就想找机会问问他了,都说麟京人看人有失偏颇,宋其索这个治安官也免不了这一套,之前他是真的很好奇,李赴昭的生命力数值是怎麽保持到68这样的高位的,说难听点,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看来,人家心态很健康,倒是合情合理。
“我也有个问题哎,”李赴昭把身体往前凑凑,扬起眉毛,欠欠儿地去瞄宋其索手腕上的静心台,“我能问问你这数值……”
他会好奇也太正常不过,十个人里得有九个人想知道宋其索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人心从来就不是能用数值简单定义的,要说准,宋其索自认为这个数值非常准确,但要问为什麽,他也说不清。
“性格罢了。”他斟酌了好久,才考虑出这麽个词来,“我的性格就这样,生命力不高也很正常。”
正常个鬼哦!拜托,大哥你是治安官哎,说出来的话怎麽充斥着淡淡的死意,什麽性格罢了,不就是认命的意思吗?
行吧,可能有点过了,但叫李赴昭听来跟这也没什麽两样。
总感觉再说下去就得上酒了,李赴昭决定赶紧及时打住,这麽丰盛的饭桌,别搞得像吃贡品似的。
“行行行,是我多嘴!”他赶紧把那盘带青菜的挪到自己跟前,荤腥全放在宋其索那边,“你是大忙人,多吃点别累着,刚刚我那话,您左耳朵出右耳朵冒,就当什麽都没听见吧!”
可别因为好奇心坏了大事,人家不想说,自己还没头没脑的问,这才是真的傻子!
大概是看李赴昭拼了命找补的样子着实有点好笑,宋其索咬着筷子头,偷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