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景帮他扯了扯被子,看着他睡着後便继续在旁边盯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办公着。
只是冰冷的屏幕吸引力哪里有小猫大,脑袋里全是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
看了十分钟数据後,顾尘景终于还是关上了电脑,也不做什麽其他事情,就是静静的坐在床边上,看着睡着的叶之舟。
他的入睡速度很快,才过去一会而已,便嘴巴浅张着进入深度睡眠。
可能的有些热,额头上的汗把他的刘海打湿,手臂也无意识的伸出了被子。
自己被他乱了神,无法专心工作,他却能睡的跟小猪一样。
嘴角往上勾了勾,伸出手看似用力其实很轻的拧了一下叶之舟的鼻尖,然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的手上拿了一条湿毛巾,怕他不舒服,还特意用的是热水打湿。
一点一点的擦着他被汗湿透的脸,擦一会停一会,表情认真的像是在修复文物。
顺着往下,虽然这几天叶之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但顾尘景还是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确认没有新的划痕。
一道一道数着,仅一条手臂就整整九条,不管是第几次看,顾尘景就感到无比的心痛,
只要看见那些一条条凸起的痕,顾尘景就控制不住的去幻想自己不在他身边时,他是如何狠心动手的。
也许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朋友聚会或者工作应酬的时刻,他却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绝望的靠伤害自己活下去。
第一次划的时候有没有害怕呢,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委屈,为什麽过的不好却不联系自己。
到底是有多痛苦,才会用伤害自己来换取平静。
温热的毛巾轻柔的敷着,贴一会,打开看一会,像是希望手中的温热毛巾可以治愈那些疤痕。
打开一次,期待一次。
他突然回想起小的时候见过的场景,医院的楼下,一个沧桑的母亲抱着自己病重的小孩,对着一颗大树磕头,鲜血染红了那位母亲的额头。
她却还是义无反顾,那时候他还无法理解,为什麽一个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一颗树上面。
如今他才明白,当一个人绝望到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会消亡。
就像他希望此刻手中的毛巾变成魔法橡皮擦一样,这样就能够擦掉叶之舟所有的痛苦。
突然视线被下方的腕表吸引,看着有些陈旧,不是新款,表带很宽,紧紧的包裹着,显得他的手腕看起来更细了。
好像从两个人见面开始,这个手表在他手上就没脱下来过。
不知为何,也许是第六感,那块手表越看越突兀和刺眼。
看了一会後,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上手,颤抖着指尖就开始解。
扣的真的很紧,就像是长在皮肤上一样,为了不惊醒叶之舟,他小心的解了很久。
终于,啪嗒一声,最後一个卡扣被他解开了。
他的手也随着解开的表带僵在手腕上方,没有动弹。
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表带下的皮肤看。
因为常年佩戴的原因,那块皮肤和别的部位有了一圈色差。
而那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正在乖巧的爬在上面。
还能清晰的看见当时缝合的针口,很明显,当时他的主人伤害它的时候是下了狠手。
医生的手法很一般,缝的一点也不好看。
越看越模糊,顾尘景的眼眶已经完全染上了红,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
似乎是不敢相信,他还伸手抚摸想确认一下。
碰到的一刻却马上收回了手,像是触电一般。
终于他颤抖着肩膀低下了头,不敢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