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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积雪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碎,溅起泥沙,路上泥泞不堪,像陷入了某种深不见底的沼泽,不断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许声连着蓝牙,边打方向盘,边跟李顺打电话。
李顺喊他来KTV唱K,反正下午也没事,他拒绝,说喝酒了就不能开车了,李顺叫他找代驾,他说他晚上要接李学长抽不开身,李顺把电话挂了。
许声笑了下,然後把车停到了学校对面公园的一个临时停车场。下来後有些冷,他忽然有些後悔今天又穿的这麽薄。
老远看见路边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奶奶在卖自己用草和树枝编成的小动物小玩意儿。
许声看了一会儿,然後蹲下来,挑了一个星星形状的问多少钱。
老奶奶和蔼的笑着,说不贵,然後伸出两根手指头,意思是两块钱。
许声嗯了一声,然後说他都要了。
老奶奶有些震惊,连问了他好几遍,他都只是说都要了。最後他拎着一大袋子的草编成的小玩意儿去了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牛奶,喝了一口後又塞回了口袋里。
他能感觉到後面有个男生一直在红着脸跟另一个人讨论着什麽悄悄话,在等男生过来前,许声擡腿离开了便利店。
又是一阵冷冽的寒风。不知道今天李之瑜穿得厚不厚。反正他自己穿的不是很厚。
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承认,短短半天没有见他,他又想他了。
路过一个小巷子,他脚步忽的顿住,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般躁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小巷子路口的。
站在那,看到了他一直在想念的那个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很厚,帽子上还点缀了些白色的绒毛。
看到这,他才放心了些,脚步刚迈出去,他忽的听到了另一句熟悉的声音。
“李学长”
许声的视线才从李之瑜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对面那人的身上,他这才看清另一个人是张扬。
脚步收回。重新靠在了墙上。
不知为什麽,他忽然想到了两年前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也是如现在这样。
他又做了一名偷窥者,暗无光日的偷窥者。
距离较远,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麽,只能勉强看到是张扬一直在说话,李之瑜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直到张扬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
他想起来,这封信是当初张扬找他下的“战书”。它不是信,而是一封情书,写给李之瑜的情书。
他的心脏忽然像被什麽猛地攥住了一样,疼的揪心,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克制着,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仍是尚存理智的,因为他知道李之瑜是不会碰这封情书的,因为李之瑜喜欢的是他。他们抱过,吻过,做了一切情侣间会做的事情。
李之瑜喜欢的是他。
他蹙着眉,看到张扬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面前的李学长,把信伸到他面前,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麽。
李之瑜背对着他,他在这里看不清李之瑜是什麽表情,他也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猜,不要去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李之瑜似乎动了下,他的手在快要碰到信封时,後面忽然发出一道玻璃瓶碎裂的声音。
李之瑜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地上躺着一地可怜的牛奶玻璃瓶碎片。
他抿着唇,蹲下来,想要拿起来一小片,张扬赶紧阻止他,却被李之瑜躲过:“不用,谢谢”
碎片上印着几个字母,是他自己经常喝的一个牌子。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闷的慌。
他站起来,对後面的张扬说:“张扬,这是我最後一次郑重的拒绝你,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回去的路上,李之瑜一直在给许声发消息,对面却一直没有回复,他有些着急,打了电话过去,却仍然没有回信。
他安慰自己,许声估计是这段时间忙住了,抽不开身碰手机。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他抿了下唇,决定给李顺打电话,刚打开电话页面,李顺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学长李学长,出大事了!”李顺的声音似乎很焦急,“声哥喝醉了,烂醉如泥,几个人拦都拦不住,你快看我给你发的照片”
李之瑜沉着脸打开照片。照片里一片昏暗,许声垂着头坐在仅有的一小片蓝光那,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酒瓶,看起来醉的不省人事。
“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