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犹豫了片刻,纪姝就已不给她机会解释。
纪姝流着泪,不断地摇着头:“之前我就该想到的,你将你爹的死怪到我哥的头上,始终不肯原谅,我就该想到的……”
“可是你明明说了既往不咎,为何还要害他?”
几重情绪积压在一起,她只顾着哭,丝毫听不进去瑜安给她的解释。
“我哥从来没逼过你,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一句不好,除了我娘,就算不念在我哥的情分上,也该念念祖母的情分,你当初进门,祖母那般照应你,你总该念些旧情……”
她眼中只有报仇,报仇,连人情都不管了。
纪母生前还念叨着她,她怎麽能这样……
纪姝吸了吸鼻子,长喘了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
“我哥没逼过你,若是你不愿意,大可以说清楚,犯不着用这种卑劣手段,我哥要不是为了给你寻药,也不至于埋下勾结外将的隐患,如今这样,算是他咎由自取。”
“那日宝珠说,我哥故意倒了你做的饭,其实那次是我故意的,我哥就算是再厌烦一个人,也有教养,做不出那般折辱人的事情,眼下,你们就算是扯平了,往後,我们纪家也不会再勉强你,你走吧。”
那人垂着头,不再看她一眼。
瑜安唤了她几遍,不见她动摇半分。
那次倒饭十足得上了她的心,但是时间久了之後,她也不在乎了。
纪姝没必要说谎,她说是她做的,她信。
可是她需要的不是解释,她现在只在乎与纪姝的关系,她只在乎纪姝。
她不是无情无义的铁人,谁是真心对她好,她能分得清。
“对不起,在此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若是清楚,我必然不会传出去的。我更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叫祖母走了,我对不住你……”
纪姝背过身子,擡手将眼泪擦干,“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走吧,纪家不用你帮忙了,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处理。”
灵堂内一阵微风吹过,烛台上的火苗扑簌簌地闪,良久不见身後有动静,纪姝确信,她走了。
她软下身子,望着空荡又白花花的院子,心中什麽都不剩了。
纪景和入狱,大势已去,能前来祭拜的人少之又少,人人都避嫌,往日奉承的嘴脸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走,走得越远越好……总不至于叫他们连累了她。
“小姐。”彩绮上来扶她。
“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彩绮:……
“这个烂包家不能再拖累人了,嫂子走了才好……”
瑜安跨出纪府的大门,心上是从未用过的发空,就像是有人伸手去掏她的心脏,掏之前还狠狠捏了一把,叫她发疼得发狂。
坐上马车,眼泪再也绷不住,当即留了下来。
没有哭腔,没有哽咽,只是一味地流泪。
“姑娘……”宝珠当紧叫了她一声,心上也不好受。
当初得知纪母离世的时候,她们都没哭,全都将眼泪留在了今时今刻。
“老太太没害过我,她很疼我……我知道,她就是因为纪景和的事情,是因为我……”
宝珠纠正:“老太太本来就生着病,这与知道大爷入狱的事情没有直接的关系,姑娘别想多了。”
瑜安憋着劲儿,尝试着长换了几口气,强逼着自己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制下来。
“去徐府,我要问清楚。”
湿润的双眼重新换上锋利,暗中藏着某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