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业称病不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周福,谁也不见。每天都有医生来给他“看病”,可谁都知道,他不是真的生病,只是在逃避。书房里的烟味越来越重,连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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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除了照顾赵天禄,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盯着林薇的房间。她的眼神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只要林薇的房门一动,她的目光就会立刻射过去,像是要把林薇生吞活剥了一样。
林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要么看书,要么画画——她在绘制沈惊鸿要的设计图样。她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筹码。只有让林守业觉得她还有用,让沈惊鸿觉得她有价值,她才能暂时安全。
偶尔,她也会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散散步。每次经过赵天禄的房间,都能听到王氏低声安慰赵天禄的声音,还有赵天禄抱怨的声音。她只是淡淡一瞥,便转身离开,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
翠儿每天都会给林薇带来府里的消息。比如,林守业又在书房里摔东西了,比如王氏又跟周福吵架了,比如护院们都加了工钱,却还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小姐,您说老爷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啊?”翠儿一边给林薇端来一杯热茶,一边小声问。
林薇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担心的东西,比我们想的要多。”她轻声说,“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库房遇袭事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而引爆这颗炸弹的人,很可能就是沈惊鸿。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第三天上午,太阳刚升到半空中,一辆黑色的斯蒂庞克轿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林府门前。那辆车在上海滩很少见,车身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府门口的门房老张,原本正靠在门框上打盹,看到这辆车,瞬间就清醒了。他认出这是沈惊鸿的车——去年沈惊鸿来林府过一次,就是坐的这辆车。老张吓得腿都软了,连忙站直身体,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身形精悍、面色冷峻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头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正是沈惊鸿的贴身保镖,陈锋。陈锋下车后,先是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府的门楣,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危险,然后才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沈惊鸿迈步下车。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条纹西装,外罩一件薄呢长风衣,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杖,杖头是银色的,刻着复杂的花纹。他的头梳得整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依旧是那副矜贵从容、睥睨众生的气度。他的到来,像一道强光,骤然刺破了林家压抑沉闷的空气。
老张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府里通报。他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沈先生来了!沈先生亲自来了!”
书房里,林守业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听到老张的喊声,他手里的报纸“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先生?他怎么会来?”林守业喃喃自语,心里满是慌乱。他明明已经封锁了消息,沈惊鸿怎么会知道库房遇袭的事?而且还亲自上门“探望”!这哪里是探望,分明是兴师问罪,或者……另有所图!
林守业来不及多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好,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长衫,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带着周福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堆满了谄媚而惶恐的笑容。
“沈……沈先生!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林守业跑到沈惊鸿面前,微微弯着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沈惊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憔悴的脸色和慌乱的神情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听闻府上前夜不甚安宁,沈某特来探望。”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林守业心里更慌了。
“劳……劳沈先生挂心,不过是进了个小毛贼,没什么损失,已经处理好了,不敢惊动沈先生。”林守业一边将沈惊鸿往客厅里让,一边试图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带过去。他知道,沈惊鸿这样的人,最讨厌别人欺骗他,可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哦?小毛贼?”沈惊鸿在客厅主位坐下,陈锋如同铁塔般立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沈惊鸿接过下人战战兢兢奉上的茶,却并不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我听说,动静闹得不小,还伤了人?林老板,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府上的安保,看来需要加强了。”
林守业擦着额头的冷汗,连声应和:“是是是,沈先生说的是,已经加派人手了,以后绝不会再生这样的事了。”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贴身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沈惊鸿放下茶盏,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客厅通往内院的月亮门,那里挂着一块蓝色的布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不知……林小姐可安好?那晚她似乎也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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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问到了重点!林守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道:“小女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一直在房中休养。多谢沈先生关心。”他生怕林薇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心里暗暗祈祷林薇能聪明点,别乱说话。
“受了惊吓?”沈惊鸿眉头微蹙,站起身,手里的文明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一下,出清脆的声响,“既然来了,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探望一下林小姐,以示慰问。林老板,不介意吧?”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行动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显然是已经决定了的事。
林守业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硬着头皮道:“不介意,不介意!沈先生请随我来!”他心里叫苦不迭,只盼着林薇能明白他的意思,别在沈惊鸿面前乱说话。
内院,林薇早已通过翠儿得知了沈惊鸿到来的消息。翠儿是在给她送点心的时候,偷偷告诉她的,说沈先生亲自来了,老爷正陪着他往内院来,好像是要来看她。
林薇的心瞬间沉了一下。沈惊鸿的消息太灵通了,而且选择在这个时机上门,绝不仅仅是“探望”那么简单。他肯定是知道了库房遇袭的事,想来从她这里套话,或者……有其他的目的。
她迅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手臂上的伤用衣袖妥善遮盖好,又在脸上调整出一副略带疲惫和惊魂未定的神色。她知道,面对沈惊鸿这样的人,不能表现得太冷静,也不能表现得太慌乱,要恰到好处。
当林守业引着沈惊鸿和陈锋来到她房间外的小客厅时,林薇正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薇薇,沈先生特意来看你了。”林守业走到榻边,挤出一丝笑容,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薇闻言,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连忙放下书,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仿佛还没从昨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林小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沈惊鸿快步上前,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目光在她脸上和手臂上扫过,眼神深邃难测,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林守业识趣地退到一旁,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生怕林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多谢沈先生挂念,只是一点小伤,并无大碍。”林薇低声道,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像是因为受惊过度而有些虚弱。她抬起头,看向沈惊鸿,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