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白雪柔,走在前面,却总有些不自在。
明明两人从前这一趟许许多多次,几乎日日相处都差不多,但现在却总让她有些无法忍受。
她好似能感觉到凌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让那里的皮肤都在发麻,浑身都在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凌峋看着她的时候,在想什麽呢?
白雪柔想,心提起来。
眼见着马上就到三楼,只剩下最後几阶楼梯,白雪柔微的松了口气。
窄小的楼梯之间,一切都显得逼仄又清晰明显到让人忽视不了。
她可不想再出今早那种乱子。
在这种小心翼翼下,一路顺利三楼,白雪柔轻轻吁了口气。
“来这里。”她对凌峋说。
凌峋将白雪柔的小心翼翼以及最後的放松尽收眼底,心里百般滋味起伏。
有忐忑,有担忧,又有些许欢喜——
嫂嫂对他也不是全然不为所动。
“嫂嫂要让我看什麽?”凌峋跟上白雪柔,笑问。
白雪柔推开门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大半落仙山尽在眼中,有雾气从山脚往上蔓延。傍晚的雾和晨间又有不同,天边有晚霞,连那雾似乎都沾染上了金红的色泽,分外漂亮。
落仙二字,名不虚传。
“看雾。很漂亮,对不对。”白雪柔笑问。
凌峋嗯了一声,馀光却全都在白雪柔身上。
她的眼睫轻轻扇动,像羽毛,又像小扇子,还能看到她樱红的唇,微微勾着,看得出来的开心。
长安贵女们以奢靡华贵为乐,敷粉描眉画唇,金玉做成的首饰头面,金丝银线制成的衣裙,相互比斗,总要分个输赢高下。
分底蕴,分材质,分珍奇,想法设法,争奇斗艳。
白雪柔也爱尝试时兴的东西,但不奢靡,也不爱比拼。
但她生得好,哪怕只是寻常衣裳,穿起来也雍容华贵,夺目生辉,总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在观中不用见人待客,她就只选了绢花和金簪。
却已经足够美丽。
她不管什麽时候都是美丽的。
“王爷,你想要个什麽样的妻子呢?”看了好一会儿雾,白雪柔冷静下来,忽然问。
凌峋下意识看她,却见她头也没回,依旧在看那雾,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嫂嫂怎麽想起问这个了?”他问。
白雪柔生来不爱勉强别人,之前问过他两次,他说无意,想娶一个喜欢的人之後,她就没再过问了。
如今时隔半年,却又忽然提起。
是想打消他的心思吗?
“你说你暂时不想娶妻,但总有喜好,我就想问问。”白雪柔温声。
凌峋看着她,说,“我想想,大概是美貌,温柔,自在,豁达。”
白雪柔心中一动,下意识和自己对比,觉得似乎和她不像,偏偏凌峋又加了一句,说,“像嫂嫂这样的。”
她没忍住转过头去看他,对上凌峋一双温柔幽深的眼眸,那里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只等她询问之後说出口。
白雪柔一顿,竟不敢再问出口。
“像我?”她移开眼睛勉强微笑道,“你这样说倒叫我有些不放心。会不会是因为与我相处久了,才生出这种想法。”
“世间女子有千百种,俏皮伶俐的,明媚活泼的,知书达理的,都有其长处。王爷还要多多接触,认识一二才好。”白雪柔将劝说藏在这句话里,她在知道凌峋的心思後,想了一日,觉得他可能是跟她在一起呆习惯了才有这种想法。
若和别的女子多相处一下试试,说不得就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