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不解善弈者谋势,不善者谋子
“良娣,您今日还要去请安吗?”
窗柩下,楚瑈正对着梳妆台整理妆容,温婉姣好的容貌在铜镜中泛着暖色的光泽,她擡手将东珠耳环取下,从妆匣里拿出一对碧玉的带上,对镜细细比照。
“往日里太子妃不必我每日晨昏定省,是太子妃的恩德,如今我们住在别苑,若是这点事都失了礼节,别人该如何看东宫?如何看我楚家?”
“可是。。。。。。”阿筠也不是不知这道理,只是她们家良娣如今还没大好,走起路时脚还是跛着的。
“再说,”楚瑈转过身看着她,眉眼柔和:“此次咱们能安然无恙,全都是借了太子妃的光,若非她从中相助,琰弟那事可不会这麽容易结束。”
阿筠心知此事是自己大意了,本就心有愧疚,如今再听良娣这般说,她更是说不出话来,只低低地垂下头去:“阿筠知错。”
“今日去太子妃面前,切莫别失了分寸,太子妃不仅是主子,更于我们有恩。”
“是。”
见她真心悔过,楚瑈也不再说什麽,穿戴好後便带着人去了正殿,沈语娇得知是楚瑈过来,连忙让木槿将人迎了进来。
“天儿如今也热了,这院儿里大都是咱们东宫的人,你不必每日都来的。”
楚良娣虽是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唯独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见她每日一瘸一拐地过来,沈语娇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今儿来,也不为别的,妾身是想带着阿筠来给殿下请罪,再来,也想替她求个恩典。”
听她如此说,沈语娇这才看向闹出一系列风波的主角来,阿筠不愧是楚瑈的贴身宫女,不仅容貌身姿皆属上乘,就连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一股子的书卷气,不像是婢女,更像是哪位官家小姐。
也不怪楚瑈当时那样激动,说什麽都要将人保下来,只看这人一眼,便知楚瑈待她有多看重上心。
“奴婢给太子妃殿下请安,殿下千安。”
阿筠跪地的动作利落又实诚,看得沈语娇不由地叹了口气,随後便听她跪在那里深刻悔过,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引得沈语娇心里实在不好受。
她转而看向楚瑈:“你想留下她?”
“是,”楚瑈也起身行礼:“阿筠是妾身年幼时亲手救下的,妾身自小将她带在身边,感情不比旁人,身处东宫,妾身并无旁的妄念,唯独阿筠这一个念想,如今她年岁还小,妾身想着能在身边留几日便算几日。”
“唉,”沈语娇微微摇头:“你既如此说了,本宫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只是,这宫女若是想侍奉在你身边,往後若再出了什麽差错,本宫能帮一次,却不能再一再二。”
楚瑈闻言大喜,连忙跪地拜谢:“妾身省得的。”
而跪在一旁的阿筠则是心中酸涩难当,若非是她不中用,何必让她们家小姐如此卑微恳求?
眼见这一幕,沈语娇也觉有些不大自在,她正想着开口说些什麽,木楠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太子今日的信送到了。”
沈语娇从托盘上拿过信封,眼神略过楚瑈时有些不大自然,怎麽说她们如今名义上也是共事一夫,当着楚瑈的面接信,总有种非要在人面前炫耀的感觉。
幸好,楚瑈并没有她担心的那般反应,反而是嘴角带笑打趣道:“太子当真挂念太子妃,这信啊,是日日不间断的。”
原本松了口气的沈语娇这会又觉十分尴尬,拆信的手不由地一顿,她和江琛自打分开後,江琛便会每日叫人往别苑送一封信过来,除了京中的大小事务,还会和沈语娇沟通一下奏折政事。
穿过来也有一阵子了,如今江琛上朝已然对政事有了自己的见解,其实早已不必再事事过问沈语娇,但两人却还是保持着信件的来往,一方面是沈语娇也想对朝政多些了解,另一方面,两人如今不在一处,总得保持联系才能放心。
“这。。。。。。太子不过是担心永安公主,故而常有信件传来,太子在信中也问询了良娣。”
“殿下不必如此,太子与您恩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好事,妾身对太子也的确没有旁的心思。”
说着,楚瑈的神色反倒黯淡几分,经过这段时间在别苑的相处,沈语娇明白,楚良娣并没有在拿话哄她,嫁入东宫,虽说从某种程度上是难以挣脱的联姻枷锁,但又何尝不是楚良娣摆脱楚家牢笼的一个出路呢?
这个姑娘,在出阁前想来并不比沈小姐好过多少,也正是因此,沈语娇才生出了几分真心与她结交的诚意来。
她和楚瑈不同,但又和楚瑈有相似之处,都是极优秀又坦荡的女孩,她不得不承认,尽管是在现代时,自己对楚瑈心有嫉妒,但却也完全对她讨厌不起来,如今面对楚小姐,便更是如此。
“你若是对太子当真无意,那今後你在东宫的日子不就太无聊了?”
听着太子妃的笑说,楚瑈也难得促狭:“妾身乃东宫女眷,不承太子恩宠,自然要受太子妃的庇佑,有殿下照应着,妾身如何会无聊呢?”
“你究竟是念着我?还是我这院里的甜点?”
口腹之欲被太子妃如此说破,楚瑈双颊有点点淡红,“殿下练字时,妾身可以在一旁侍墨,殿下有了花样子,妾身可以帮忙做针线,如此这般,还不能朝殿下讨几口茶点吗?”
她这模样实在可爱,沈语娇也不再捉弄她,只笑道:“自然可以。。。。。。”
两人正说说笑笑间,沈语娇便瞧见木槿朝着她使眼色,于是和楚瑈又简短地聊了一会後,便让木楠将人送了回去。
“殿下,李嬷嬷说,火候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沈语娇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淡淡笑道:“既差不多了,那便挑个好日子,咱们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