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饭】触动
翌日。
摩根特地观察阿尔托莉雅的神色,只见後者举止自然地向衆人道早,接着在固定的位置落座。
于是摩根主动开口:「早安,Saber。」
「早安,摩根。」阿尔托莉雅一双翠眸倒映着湖面般的恬静。
──不愧是亚瑟王。
本以为能看到阿尔托莉雅腼腆神情的摩根暗叹了声。
目送少年少女们上学,又一次只剩摩根与阿尔托莉雅看家。
噢丶再加上一个兰斯洛特。
解除灵体化的湖上骑士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主君的指示。
「阿尔托莉雅,今天也是做锻炼吗?或是联系昨夜提到的那人?」当叫唤阿尔托莉雅为Saber的人都不在场,摩根便换回最原本的称呼。
兰斯洛特隐讳地瞥了摩根一眼。
──昨夜?
忠心耿耿的圆桌骑士脑内浮现各种想像。
「不了。」察觉摩根刻意在「昨夜」这个词的重音,阿尔托莉雅感觉自己的耳廓微微发热,犹如信步原野掠过那朵朵柔软花瓣时,在心头引起一道又一道若有似无的搔痒。
「樱有请我帮忙洗衣服,而天气正好,顺便整理一下庭院也不错。」
闻言,摩根看向长廊旁的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自云层撒下,垄罩其中的翠绿庭院盈满蓬勃生气。
木制地板被晨光铺上了一层和煦光晕,没入这片光辉的白皙足背真切地感受到金灿灿的暖人温度。
戴起阿尔托莉雅出借的遮阳帽,摩根站在庭院中对兰斯洛特呼来唤去,拿着浇水壶的湖上骑士则听命地穿梭于花团锦簇间。
不远处的阿尔托莉雅悄悄地瞅了他们两眼,确认摩根的指挥合理後收回视线,继续将洗好的衣物晒在晾衣杆上的作业。
而阿尔托莉雅移开目光不久,摩根便轻声开口:
「兰斯洛特卿。」
往开得灿烂的花丛浇水,同时分神留意摩根举止的兰斯洛特立刻回应:「请问有何吩咐,殿下?」
「卿对这个世界有什麽想法?」
闻言,兰斯洛特一时语塞。
岛之魔女拥有一张艳丽动人的脸庞,倘若她将其用作武器,想必无人能够拒绝这份美貌的试探或算计。
然而,不同于诸如魔女丶毒妇……等夹带问责的称谓及抗拒,摩根凝视他的冰蓝瞳眸冷冽却又澄澈,好似单纯地好奇他的意志。
──犹如真挚而青涩的少女。
说起不列颠王族中的摩根.勒.菲,兰斯洛特所有的印象仅止于同僚的母亲。
兰斯洛特从记忆深处翻出这样的画面。
那是卡美洛成立不久时,酒过三巡的骑士团餐桌上,醉醺醺的骑士们从谁的对战进步最多开始攀比,接着纷纷想像自己能够获得哪位贵人的青睐,热烈的讨论声中,不知是哪个醉意上头的骑士提起那位以面纱示人的贵女。
『那一位会选谁当贴身骑士呢?』
『虽然是全不列颠最尊贵的女子,但她不需要贴身骑士吧,据说她的魔术强得夸张,简直不是人类。』
『嗯──即便看不清那一位的脸,光是待在她身边,好像也挺赏心悦目呢。』
『喂丶小声点,议论王族可是大罪。』
纵使隔了几张桌子,骑士们的对话依然清晰地传入周围人耳中,作为其子女的圆桌骑士们,一向进退有度的高文露出复杂的表情,阿格文则是掩不住眉眼间的愤恨,两名後辈骑士亦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这个话题最後是怎样结束的,兰斯洛特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过多实际接触的他不了解摩根,只是觉得身为人妇的她……应该确有许多令人心生怜爱的无可奈何。
身份上的转变总会带来更多职责与约束,就好比少女和女人,抑或是女人和母亲。
兰斯洛特无法体会女子在时代下的艰难,但不影响他对怀抱才华却只能郁郁而终的女子的遗憾之情。
──摩根.勒.菲即是其中一位。
换言之,相较于和摩根有深切渊源的同僚,兰斯洛特并不憎恨或厌恶摩根。
「殿下的意思是?」兰斯洛特略带迟疑地反问。
于是冷冽的花朵如斯说明:「卿作为从者被召唤出来,但如今毋须战斗丶也不必刺探敌情,卿有其他想要做的事情吗?」
明白摩根的真意後,兰斯洛特停顿须臾,这才缓缓说道:「……能够再次侍奉吾王,这份第二次的生命于我来说已经足矣。但若要说我有什麽愿望的话,我希望王能够对我这个罪人降下制裁。」
向摩根道出内心自白的同时,忆起生前种种的兰斯洛特不禁越发惭愧,不知不觉中已然单膝跪下,隽朗的脸庞写满了懊悔。
见状,摩根思忖片刻。
兰斯洛特与皇後的私情,是在摩根沉睡时发生的事,因此她没有丝毫实感,顶多心里掠过一句「这样啊……那还真是场不得了的闹剧」罢了。
摩根知晓亚瑟王背负的一切,以及他她注定坎坷的命运。
在逐渐迈向死亡的土地上,那个女人──桂妮薇儿能否分担亚瑟王肩上的不可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