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怡咽了咽口水,斟酌着字句。
“民女是先皇赐下铁券的林氏女,民女想请皇上兑现承诺。”
“你想要什麽?”
“民女听说摄政王巡边时,突失联络。民女想求殿下派一支军队送民女去北疆,民女要把他找回来。”
“你们什麽关系?北疆可不是京城郊外,外敌虎视眈眈,你去找很可能死在外地。”
“我爱他。”爱意脱口而出,竟忘了称呼。林书怡顿了顿,“民女会小心。”
秦驰不再接话,室内安静的只有火舌吞噬木炭的声音。
就在林书怡热的汗流滴进地毯的瞬间,秦驰再度开口,“你明日辰时前在宫门前拦下魏御史,跟着他上朝,在朝堂上再说一遍刚刚的话,说你的需求就行。”
“可我不认识魏御史啊。”
“你按时到宫门口等他就行,他会认识你。”
“是。”
秦驰摆手,让她退下。
林书怡这次看见了手势,行礼告辞:“民女告退。”
退出殿外,风声呼呼从耳旁刮过,激起汗毛无数。林书怡拉紧袄子,小心下了台阶,雨水天腿脚不便易打滑。
第二一早,林书怡如约等在宫门外。
不多时,一位官员朝她走来,“林姑娘?”
“您是魏御史吗?”
“是我,走吧。”
林书怡小心翼翼跟在身後,此行多了许多同行上朝的官员,她不由自主地敛了呼吸。
越过长长的石阶,踏进主殿,富丽堂皇贴满宫墙。每一位官员进来後,即刻站定在自己的位置,林书怡没有位置,暂时站正中央过道上。
一声细长地传唤:“皇帝驾到—”
衣摆翻飞,跪地磕头,整个动作整齐划一,“吾皇万岁万岁岁~”
“平身。”
“谢皇上~”
百号人齐声喊出的话语,能绕梁三圈。
带她进来的魏御史走出队伍,来到她面前,“陛下,先皇赐下铁券的林氏女想入宫,微臣将她带了进来。”
魏御史瞄了她一眼,林书怡立刻跪下,把铁券举过头顶,等待公公来取。待皇帝过目後,他问出与昨日相同的问题,林书怡一一作答。
皇帝故作思考,底下人也不敢轻易出声,仿佛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了。
秦驰说:“北疆军事告急,即是先皇许下的承诺,朕当亲自履行。”
一大臣马上跳出来,惶恐不安劝道:“陛下三思啊!北疆是何等混乱之地,陛下龙体金贵,恐伤分毫。”
秦驰轻飘飘丢下这句话:“他是朕的亲弟弟。”
底下瞬间噤声,林书怡退出殿外,一位宫女领着她去偏殿。皇上命她在宫中住一晚,明日出发,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没有道理林书怡也只能照做。
一路上,无不是高高的院墙围着叫不上来名字的宫殿,和行色匆匆低头而过的宫女。到达她暂且安顿一晚的住处後,屋内装潢精致华贵,但她坐在榻上却无所事事。
万籁俱静。
林书怡忽而想起,秦瑞从小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吗?她走出房门,观察着院子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人陪他玩,他小时候会不会一个人玩泥巴,还是躲在角落羡慕地偷看别人玩闹,被人抓住後,他们会邀请他加入吗?
毕竟,他才貌双全,儿时一定很可爱…
林书怡转回屋内,靠窗下有一张小方桌,小秦瑞坐在那儿,腿够不着地,在半空晃悠,晃着晃着他就长大了。太阳西斜下山,光线昏暗。秦瑞伸了个懒腰,收好书本,一转头与她对视上。她望进那一汪清澈的眼眸,小小的自己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日渐寒凉。
原先为赶时间,林书怡主动要求一同骑马,可病未痊愈,一受风吹,隐有复发性。她才老实待在马车里,裹紧毯子。
闷在里头久了,就会不舒坦。
她睡一会儿就推开小窗吹吹凉风,冻得鼻子通红又关上窗,闭眼靠上一会儿,过会儿又瞧瞧窗外景色。
路程过半後,秦驰会骑马守在她的窗边,想来也是闲来无事,找她解闷。
他会问她和秦瑞各种事情,作为交换,他也必须回答林书怡的问题。她问得浅显,没什麽不能回答的。
越往北走,车轮轧进雪里痕迹越深。
大雪弥漫,入目是一片苍凉的白,人迹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