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老师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什么能捕捉出一丝期待的意味。
可半晌后,她却弯了弯嘴角,朗声道了一句:“谢谢老师。”
转身,离开了教室。
留下生物老师在原地疑惑,似乎不知道她最后眼里的一抹期待是为了什么。
她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不反驳,不争辩,甚至在被羞辱、责骂之后,还能平静而真诚地说出一句感谢。
*
而就在夜深时分。
程明笃合上一本书,起身去厨房倒水。
他瞧见了佣人休息厅内的微光,里面有个小小身影正坐在角落里,双眼似乎正观察在屋外。
经过走廊时,那个身影忽然站了起来,掀起一阵纸页的声音。
他脚步顿了顿,一侧头,就现叶语莺已经站在了长廊上。
隔着虚弱的光线,她在很浅的光线中,甜甜叫了声哥哥,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不是被姜新雪可以训练的结果,还是真心的称呼。
随后,她来到他跟前,模样很局促,像是躁动不安了很久,带些许胆怯:“可以帮我签个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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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5o个红包[三花猫头]
校园部分我不会直接拉到完结,会写完一个阶段,切现代线写,但是没有存稿,我说不上具体哪一章且现代线[摊手]
第22章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叶语莺想了很多种被拒绝和忽视的可能性,但是这次她知道自己真的找个人帮自己签字,毕竟她已经被老师当面拆穿,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字迹造假是如何被现的。
她已经尝试找了找程家做工的阿姨们,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受过相关培训,对签字这件事非常谨慎,无一例外都将她礼貌地拒绝了。
姜新雪那边……她压根不敢考虑。
眼下姜新雪和程嘉年正是刚同居的蜜月期,应该更加不便打扰,而姜新雪在程嘉年面前扮演着温柔有才情的慈母形象,应该会憎恨她如此差劲……
“签字?”
程明笃站定,端着水杯的手纹丝未动,视线落下,看着她伸过来的手。
试卷上那些耻辱的红色叉叉和正面的分数,都被她干干净净地通过折叠被折进去了,手中只留下豆腐块一样的试卷,刚好能露出签字区域。
纸角被她攥得起了毛边,似乎走过漫长的、艰难的一路才来到这里。
“这是什么?”他视线扫向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有了猜想,但还是沉声问了句。
“我的……生物试卷。”原本只想解释到这一步,但是想着程明笃这样的优等生是不是不了解让家长签字的情况,便又有些委婉地补充了一句,“……没及格,需要家长签字。”
叶语莺仰着头,眼神却在说这些的时候躲开他的视线,微微喘着气,似乎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努力,无果了,才找上的他。
程明笃视线静默,穿透午夜微寒的空气落在她手中的试卷上,仿佛能从这不安到带着轻颤的手中,在她说话时犹豫的吞咽动作中,读到她所有小心翼翼的挣扎与请求。
他喉头微微动了动,嗓音和院落中树梢被吹动的声音浑然一体,带着些冬日的清寒:“姜新雪呢?怎么不找她?”
叶语莺在这个宅子里唯一的直系亲属,即便不找姜新雪,第二顺位也应该是她名义上的继父程嘉年,似乎不可能找上他来。
叶语莺点了点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像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不敢。”
程明笃问:“她会怎么样,打你吗?”
他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了然,不假思索就将姜新雪的真面目脱口而出,毕竟这事儿他认为姜新雪应该干得出来。
不然也不可能让个十三岁的女儿听到她名字都毛骨悚然的程度。
可是叶语莺没有承认,而是用晦暗的语气说道:“不一定打我,但是比打还难受。”
她的声音哑,无意识咬着嘴唇内壁,局促的动作似乎在表明,姜新雪带来的焦虑感已经如小虫子一样,顺着她光洁的小腿爬了进来。
她握着试卷的双手,有些无望地晃了晃,似乎准备放弃了从程明笃这里切入。
她已经准备好,如果请求未遂,那就冒险再模仿一次签字好了。
“为什么找上我?”程明笃浅淡问道,语气惯有的凉薄,仰头喝了一口,水分顺着他口腔滑过,在流经喉咙的时候,喉结在皮下动了一下。
叶语莺原本是垂着头的,闻言抬头时,恰好目睹这再简单不过的喝水的一瞬,眼睫颤了颤,脑海里甚至在想程明笃手中的这杯水是不是比寻常的要清冽甘甜一些。
夜色幽深,他身后的天幕像一匹厚重的蓝黑绒布,嵌着稀疏又寒冷的星辰,屋檐边上镶着明亮皎洁的上弦月,月光冷冷洒落。
夜幕下的月桂树静静伫立,枝干挺拔,叶子略微卷起了边角,被月光的染上亮的深绿,光泽微弱,影子在地上斑驳摇晃。
叶语莺很多年后时常喜欢午夜和月桂树,她学画画的时候,偶尔会下意识提笔去画这记忆中古雅的一幕,每一幕都是一样的视角,唯独没有眼前的人。
后来她知道,那个在画中被她可刻意忽略掉的程明笃,才代表着她内心对这景象最原始的狂恋,只是她不敢,所以她的画中没有人物。
因为一旦绘制,因为一旦书写……她害怕都是同一个人,映射了她堪堪的内心。
站在满院绿植的微香里,叶语莺垂下手,将试卷收紧在自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