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我的“龚二狗阵法实验基地”(又名“鹤尊御用餐厅及娱乐中心”),此刻正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糊味、灵气紊乱的波动以及……浓郁酱香的复杂气息。
我,龚二狗,正对着地上一个由破铁锅、豁口陶盆、缺角大碗、以及一个柄都快掉了的勺组成的、勉强能看出是个圆形阵列的玩意儿愁。
这“四破灵阵”(我给它取的名字,非常写实),已经是我和鹤尊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其实也就十来天,但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的心血结晶。靠着鹤尊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扒拉出来的、字迹模糊堪比鬼画符的阵法残卷,我们居然真把这堆破烂给激活了!
效果嘛……怎么说呢?
以前我布的阵,那是“敌我不分,同归于尽”型。现在这“四破灵阵”,好歹进化到了“敌疲我扰,偶尔生效”的级别。
比如现在,阵法中央困着一只被鹤尊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晕头转向的短尾灰灵兔。那兔子在锅里、盆里、碗和勺子之间疯狂转圈,每次想跳出来,都会被一层微弱的、几乎透明的光幕给弹回去,或者被那破木勺莫名其妙荡起的一丝微弱气流给推个趔趄。
“嘎!”鹤尊站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昂挺胸,出满意的鸣叫,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本尊找的残卷厉害吧!本尊指导有方吧!晚上牛肉加倍!”
我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刚才调试阵眼能量输出时,那破锅又炸了一下),心里半点高兴不起来。
是,这阵法是比一开始强了。困只兔子没问题了。但代价呢?
为了维持这“四破大阵”运转,每天消耗的下品灵石就跟往无底洞里扔一样!那几块鹤尊“报销”的灵石早就烧没了,我卖牛肉赚的血汗钱,都快贴进去一小半了!这哪是布阵?这分明是烧钱啊!
而且,我们的野心(主要是鹤尊的)远不止于此。
也不知道这鹤尊最近又溜达到宗门哪个禁地,叼回来几张更破旧的兽皮残卷,上面隐约画着些玄奥的符文,旁边还配有模糊的示意图——一片氤氲着灵气的药田,里面长着几株一看就非同凡响的灵草灵果!
鹤尊用它的长喙使劲啄着那几株灵果的图案,又啄啄地上的“四破大阵”,然后再用充满期待(和贪婪)的眼神看着我。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它想吃宗门药田里那些高级货!让我用这破阵法去把药田的防御阵给破了!
我当时腿就软了,差点给它跪下:“鹤尊!鹤祖宗!您饶了我吧!那是宗门重地!有强力防御阵法的!就凭咱们这堆破烂?想去破开药田的防御阵?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嘎!嘎嘎!”鹤尊不满地扇动翅膀,扬起一片尘土,然后用喙在地面上划拉,先是画了个简单的圈代表“四破灵阵”,然后又画了个更大更复杂的圈代表药田防御阵,最后在两个圈之间画了个箭头,旁边点了几个点。
我盯着看了半天,结合它之前的行为,艰难地解读着:“您是说……用咱们这个阵,作为‘钥匙’或者‘干扰源’,去影响那个大阵的某个薄弱点?这些点是……灵力节点?”
鹤尊兴奋地点点头,一副“你小子总算开窍了”的表情。
我:“……”
理论上是有点道理。再强大的阵法也有其运行规律和可能的薄弱环节。如果找准了点,以巧破力,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问题是——第一,药田防御阵的薄弱点在哪?我上哪知道去?第二,就算知道了,就凭我这“四破灵阵”的输出功率,跟人家那正儿八经的护山级别大阵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虫想去干扰太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是偷宗门灵草啊!被抓住了就不是面壁思过那么简单了,怕是直接废去修为扔下山喂狗!
我把我的担忧掰开了揉碎了,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外加肢体动作)解释给鹤尊听。
鹤尊听完了,歪着脑袋,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或者说奸诈)的光芒。它先是摇摇头,用翅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空,做了个飞翔的动作,然后神秘地眨了眨眼。
我愣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您是说……您知道哪里是薄弱点?而且您能飞进去,不用硬破大阵?我这阵法只是用来声东击西,引开注意力的?”
“嘎!”鹤尊用力点头,一副“你终于跟上本尊思路了”的赞许模样。
我心脏砰砰跳,一方面觉得这计划太他妈刺激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可行性?鹤尊这宗门老油条,说不定真知道些不为人知的漏洞呢?
但是!看着地上那堆寒碜的破烂阵基,我还是极度缺乏信心。
“鹤尊,不是我不信您。您看咱这装备……”我踢了踢那只还在冒烟的破铁锅,“用这玩意儿去挑战宗门护山阵?我感觉它下一秒自己就要散架了。咱们需要更好的材料啊!至少得是能稳定输出灵力的正经阵旗、阵盘吧?最不济,也得是完整点的法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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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掰着手指头数:“您看啊,这破锅,导电……啊不,导灵性能不稳定,时强时弱;这破盆,聚灵效果差得一塌糊涂,吸来的灵气还没漏的多;这破碗,形状不规整,影响灵气流转,每次都卡在碗那个豁口那儿;还有这破勺!它就是个勺子啊!除了能搅和两下,它能干嘛?!咱们这是阵法,不是熬牛肉汤!”
我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木棍长矛的原始人,被逼着去攻打装备了激光炮的未来堡垒,还得负责给指挥官(鹤尊)搞到里面的美味罐头。
“嘎……”鹤尊似乎也被我说动了(主要是听到“熬牛肉汤”时下意识舔了舔嘴),它低头看了看那堆破烂,又抬头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灵气充沛的药田方向,小眼睛里也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嫌弃?
它踱着步子,围着“四破灵阵”转了一圈。
鹤尊:“……”
我:“……你看吧。”
空气陷入了沉默。只有那只倒霉的灰灵兔还在阵法里坚持不懈地转着圈,试图找到生路。
良久,鹤尊突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它冲我“嘎”了一声,示意我跟上,然后一拍翅膀,朝着后山更深处的密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