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章跟承和帝在另一侧的配殿。
殿中安静,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郑皇后与沈知意的话,他们也不是丝毫都没听见。
承和帝喝着茶,正跟陆平章说起陆砚辞今日也进宫了的事,就见他手臂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身体则呈现于一个向外半偏的姿势,脸也微微往外侧着,显然是在听东配殿那边的动静。
承和帝一时好笑道:“朕瞧你对那沈氏也并非全然不在意啊,朕还当你真是随便娶来糊弄朕和皇后的。”
他说话时,目光还落在陆平章的腰间多看了一眼。
刚刚皇后特地拍他的胳膊让他看。
他起初还没察觉什么,直到看到那沈氏手上戴着的熟悉手串,这才恍然大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这次还真是又被皇后说着了。”
陆平章闻言也未表示什么,只收回视线喝茶,喝了一口后才闲话问道:“娘娘说什么了?”
“皇后说你不至于为了搪塞我们而让自己遭罪。”
承和帝和陆平章多年好友,说起话来自然不需要那么多拘束,比起刚才面对沈知意时还说得更加自在一些,姿态也自在。
刚才还得装副圣上的模样,现在只面对陆平章,自然不需要讲这一套。
他有些好奇地问陆平章:“所以你娶那沈氏,真是为了你祖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平章扬眉看他,也没什么臣子样。
“你这家伙。”承和帝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早已习惯他这样子了。
他也没非要追问到底。
这事说到底也只是平章的私事,他跟那沈氏究竟如何,也只与他们自己有关,跟旁人没丝毫的关系。
承和帝也只是关心陆平章才多跟他说了一句:“那沈氏出身是差了一些,但朕看她对你的样子倒并非虚情假意之人,瞧着还挺实诚的。你既已决定要娶她就好好同她过日子,可别胡乱折腾,之后再辜负了人家。”
“知道。”
陆平章也没多加解释,只是听着东配殿那传来某人说话的声音,难免在心里多想了一句。
可不是他要辜负她。
是那丫头一早就没想过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这也不怪承和帝,便是承和帝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沈知意和陆平章私下做的约定。
“你那弟弟又是怎么回事?朕上次在金銮大殿看他文章听他见解,倒是还挺像模像样的,怎么私下这般糊涂。”承和帝再度提起陆砚辞,话语之间自有不满。
他本准备让陆砚辞进翰林院,日后再好好栽培这些新入仕的学子,为大梁官场仕海再添助力。
哪想到这还没入仕呢,就先闹出这些事情来。
平时他这些臣子后宅如何,只要不闹得太过,承和帝都不会多说什么。
他跟皇后伉俪情深。
但也不会要求所有夫妇都如他们一样。
这陆砚辞原本在外搞大别的女子的肚子,只要他们自己不闹起来,承和帝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偏偏与他有染的女子,竟是左家的女儿,和太后那边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还让他的未婚妻心生不满,没调解好其中的矛盾关系,惹出这些事情来。
这让承和帝自然也不高兴了起来。
陆平章扯唇讥嘲:“能有什么,不过是觉得您宠信我,又有阶安那小子在他面前杵着,他必定不可能受到重用,索性就想了这些偏招,好另寻门路。”
陆平章和陆砚辞虽然这些年没怎么交涉过。
但要说这世上最熟悉陆砚辞的人,实在非陆平章莫属。
陆砚辞这厮可从来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君子。
旁人对他小时候想淹死陆砚辞非议无数,甚至前些年还有御史专门拿这个弹劾他,觉得他连亲弟弟都容不得,可见本性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