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章先从马车上下来。
他今日亦是一身婚服,宫廷御制。
平日穿惯了深色系衣裳的人,如今乍然穿这么一身红,自然更显俊美。
围观的人群也是看到陆平章今日的着扮时才突然想起,这位信义侯在没有腿疾之前,曾是两地最受瞩目关注的夫婿人选。
纵使天生一张冷脸,很少见他笑,但陆平章那一具不同于文弱书生的高大身材,还有那张让人一见便夺人眼球的脸,其实比他的弟弟,宛平有名的玉面郎君更为吸引人。
只是陆平章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来。
这两地贵女一来受不了跟夫君分居两地,二来也不想跟着人远赴边关那样的荒凉之地,这才只是有心惦念却无人敢嫁。
这两年,这位信义侯虽然回来了。
但他身患腿疾,性情也让人觉得更加捉摸不定,何况还有些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流言,众人自然也是怕他过了爱慕,也让许多人都忘了从前还曾爱慕过他。
直到今日陆平章这样一番装扮出现在人前,直接唤醒了不少人的记忆,令他们窃窃私语说个不停,看着人的小脸也都红扑扑起来,心里又不禁言道起沈知意命好了。
陆平章没有理会那一众目光。
他从沧海手中接过弓箭,对着花轿虚射了三下,这是仪式中的“射三煞”,意为驱走邪灵。
之后陆平章把弓箭重新递给沧海,由赤阳推着他到了花轿前,亲掀轿帘,递了红绸给沈知意。
等沈知意伸手握住另一端之后,他再伸手扶了她下轿。
前面已经放好火盆和瓦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跨火盆是为了去晦气,表达了对新郎新娘日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美好祝愿,至于踩瓦片,则是为了岁岁平安的好意头。
陆平章提醒沈知意:“慢点走,小心些。”
沈知意轻轻嗯了一声。
陆平章听出她这一声和平时不同,似乎还带着些哽咽过后的腔调。
想到刚刚沈府门前,他在马车里的时候,曾听到她那个弟弟突然哭着喊她,还有人劝她别掀盖头。
想来她应该是很不情愿离家的,只是迫于他们俩的契约才不得不那么做。
陆平章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盖着红盖头,陆平章看不到她盖头下此时的脸,但通过他近些时日对她的了解,大约能猜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定然是落寞颓气的,所以说话才会这么有气无力。
他神色未变,捏住红绸的手却不由自主收紧了一些。
就像那夜徒劳地握住那张面具一样。
倘若此时他手里的是张面具,只怕又得裂上一角。
对此,沈知意自然不知道,她被陆平章牵着迈过火盆,踩碎瓦片,之后又跟着他先去正厅行拜堂礼。
司者、宾客都已各就各位。
但高堂上坐着的却不是陆昌盛和陈氏,反而是两块牌位,一块是陆老太爷的,一块则是陆平章的生母林氏的。
而陆昌盛和陈氏作为陆平章的长辈,还有陆老夫人这位陆家如今年龄最长的老人,此刻却与其余宾客一样,站在一旁观礼。
只是他们此时脸上都是强颜欢笑,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是不满意的。
这个阵仗自然也惹得旁人纷纷对视起来,但没人敢在陆平章的面前质疑什么。
更没人敢说陆平章这样做的不对。
仪式继续。
无人敢议论,甚至就连窃窃私语之声也没有,沈知意自然不知道生了什么,她按着司者的话和陆平章行了三拜之礼,之后便在一声“百年好合”声中被喜娘搀扶着,和陆平章一起去了东院的新房。
有宾客、亲友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参礼。
陆平章看了喜娘一眼。
喜娘便立刻松开扶着沈知意的手,退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