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的纸
这时,听见“吱呀”一声沉重的闷响。
那扇紧闭的州府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两个衙役打扮的汉子,皆皱着眉头,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背着手,迈着方步踱了出来。
他先是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对那两个衙役呵斥道:“还愣着干什麽?还不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拖走!天天在此喧哗,成何体统,真是丢尽了我们衙门的脸面!”
那两个衙役得了命令,立刻应了一声“是!”,便径直朝着芳龄走来,伸手就要去拉扯。
“你们干什麽!住手!”灵意怒视着那两个衙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刚死,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如此粗暴对待?还有王法吗!”
那两个衙役被灵意突然爆发的气势唬得一怔,但随即打量了一下她,见她只是个年轻女子,便又挺直了腰板,其中一人粗声粗气道:“你又是谁?敢管我们衙门的事!这妇人扰乱公堂,自戕身亡,按律当由官府处置後事!识相的赶紧让开!”
灵意将芳龄轻轻放平在地上,冷冷道:“我若不让呢?”
“不让?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个衙役对视一眼,伸手就要来推搡灵意。
然而,他们的手还没碰到灵意的衣角,就见眼前身影一晃。
“哎呦!”
“我的肚子!”
只听两声痛呼,几乎是同时响起。
灵意收势站定,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她毕竟是冥府鬼差,虽在阳间法力受限,但对付几个只会仗势欺人的普通衙役,还是绰绰有馀。
那两个衙役吃了亏,又惊又怒,心知遇到了硬茬,不敢再上前,连滚带爬地退到了那官员身後,指着灵意结结巴巴道:“大丶大人!她丶她敢殴打官差!把她抓起来!”
那位穿着官袍的小胡子官员,原本是出来摆威风的,没想到手下这麽不顶事,瞬间就被一个女子放倒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步步逼近的灵意,还有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你丶你们……是何人?竟敢在衙门口放肆!”
灵意道:“你管我们是谁,你就是知府大人?”
男人摸了一下脸上的汗:“是,怎麽了!”
“你枉顾人命,还有脸在此说话?”
那知府被灵意当衆质问,脸上实在挂不住,梗着脖子道:“本官如何枉顾人命?这妇人其夫杀人证据确凿,她自己想不开要撞死,与本官何干!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
灵意冷笑一声:“证据确凿?那我且问你,张承一案,可曾详查他近日行踪?可曾深究他与那临兮公主有何关联?你什麽都没做,只听一面之词便草草定案,逼得这妇人以死明志,这不是枉顾人命是什麽!”
知府被问得哑口无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他冷汗涔涔,知道再在门口纠缠下去,只会更加难以收场。
他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对灵意道:“你……你休要攀扯公主!此事……此事复杂,岂是你能妄加评论的?有丶有什麽话,进来说!”他实在是怕了灵意在这大庭广衆之下,再把“公主”二字挂在嘴边。
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府能置喙的。
就在这时,身後的芳龄猛地一个激灵,幽幽醒转过来,发出一声悲泣。
灵意立刻俯身轻声道:“芳龄?你可能说话?”
知府见状,更是头皮发麻,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挪走,连声道:“进来再说!快一些,都进来!”
于是,灵意扶着虚弱的芳龄,爻玄带着那面如土色的矮胖男人,一行人走进了州府衙门。
门外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人敢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