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
神崎凛司随着人流走出抵达大厅,空气中混杂着旅人的疲惫、接机者的期待,以及一种属于东京的、特有的忙碌气息。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如同他离开时一样,悄无声息。
这种不张扬的回归方式,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神奈川的地址后,他便靠在后座,侧头望向窗外。
熟悉的街景以另一种度在眼前掠过,几个周的时间,不足以让城市面貌翻天覆地,但在他已然不同的视野中,那些熟悉的建筑、广告牌、行道树,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新的滤镜。
不是陌生,而是一种抽离般的审视感。
他不再是完全融入其中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带着全新感知归来的观察者。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
付钱,下车,拎起简洁的行李和从不离身的网球包。
一如既往的安静。
用钥匙打开门,一股长时间密闭空间特有的、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的一切,整洁得近乎刻板。
家具摆放的角度,书架上层叠有序的书籍,甚至连窗台边那盆不需要太多照料的绿植的位置,都与他离开时毫无二致。
角落那个小小的相框里,是他年少时第一次赢得某个不起眼地区赛事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眼神锐利,带着不加掩饰的胜负欲。
一切都停滞在他离开的那个瞬间,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神崎凛司将行李放在玄关角落,没有像寻常归家旅人那样先瘫倒在沙,或者急于打开窗户换气。
他只是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熟悉到闭眼也能描绘出的空间。
然而,一种清晰的认知在他心中升起:不同了。
不是这间公寓,而是他自己。
美国训练营的高强度对抗,与拉尔夫·莱因哈特那种世界顶级选手的每一次交锋,以及最终突破那层无形壁垒的瞬间……所有这些经历,如同高压熔炉,将他重新锻造。
他的视觉、听觉、触觉,乃至对体内那股曾经需要小心翼翼引导的“元素之力”的感知,都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世界在他眼中,细节更丰富,规律更清晰。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比疲惫更强烈,驱使他行动。
他没有去整理行李,甚至没有喝一口水。
他只是弯腰,打开网球包的拉链,取出了球拍。
碳素拍框触手微凉,但当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拍柄,感受着那经过无数次击打、汗水浸润而微微贴合手型的握把布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感与掌控力油然而生。
这不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像是手臂的延伸,意念的导体。
他需要确认。
不是通过回忆或比较,而是通过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击球。
聆听网球最真实的声音,感受空气被划破的轨迹,验证那种内在蜕变是否真实不虚。
夕阳正缓缓沉向地平线,将天际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暖色调,从炽烈的橘红到柔和的紫粉。
神崎凛司背着球包,步行前往离家不远的那处街头露天球场。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闭着眼也不会走错。这个时间点,球场通常已经空无一人,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绝佳练习场所。
果然,锈绿色的铁丝网围栏内,空荡荡的硬地场地上洒满了金色的余晖,几片被风吹来的树叶孤零零地停在底线附近。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他墨蓝色的短。
推开那扇有些年头、出轻微吱呀声的铁丝网门,他走了进去。鞋底踩在略有弹性的硬地面上,出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摩擦声。
他径直走到底线后方,站定。
没有热身,没有调整呼吸的刻意过程。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调动力量已经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只是心念微动,一种无形的、微妙的“场”便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