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眼睫轻颤,终是睁开眼。
泪水似在她眼前蒙了一层纱,可还是掩不住信上的一大片血迹。
她大哭出声,像个无助的孩童。
如果信上是责难她,或是无奈的放弃她,她都不会这般难过。
她都已经承认自己蠢了,她也承认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她明知道会败坏宁远侯府的名声,但她那时候无所谓,就是要那样做。
什么也比不上她的恨意,她要报复,她要畅快。
她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为她倾尽所有,她怎么配?她根本不配。
信上斑驳的血迹,爹爹在战场受了多少伤?这般严重!
又在知晓她做的事情后,是怎样的心情?
爹爹的一片真心,显得她面目可憎,千拙百丑。
男子将那封信给她后,就将烛台留在外面的桌子上,继而锁上牢门,走了出去。
那盏烛火给整个牢房带来了微弱的光,沈瑜拿起那张信,试图识别上面的每一个字。
可是忽然,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左手右侧正面和侧门交接的地方,一颗深蓝色的痣。
她眼神陷入了迷茫,这不是一颗痣,这是她在现代读初一的时候,自己用圆规扎出来的,再涂上蓝色笔,继续扎,不知扎了多久,才形成了类似纹身一样的印记。
那时班里还有其他同学这样弄,在那个时代算潮流。
只是,这个纹身为什么会在这具身体上出现?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
那她又为什么会有这里的沈瑜的记忆?
恍惚间,汹涌的情感骤然冲刷她的躯体和精神。
对娘亲的眷恋,对父亲的孺慕,对沈曜的亲昵,对沈瑾的尊重,以及对沈夫人的敬畏。
还有,崔昀野第一次出现在侯府时,立如芝兰玉树,面如姣花照水,笑如朗月入怀。
他的一颦一笑,都那样引人注目。
少女情丝宛如藤蔓般迅生长缠绕,直至绞紧心脏。
这些汹涌的情感几乎要将她淹没溺死,她大张着嘴,像病重哮喘的人一样,试图汲取一丝氧气。
可都是徒劳,所有的情感,她都只能被迫接受。
烛火明灭中,她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丝想法是,原来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沈瑜,她就是沈瑜。
……
文月瑶在沁雅轩又等了三日,还是没有瑜姐姐的任何消息。
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戴上惟帽,拿上一个长盒子,和丫鬟来到侯府门前。
刚准备同外面看守的人打招呼的时候,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侯府。
轿帘掀开一角,不久后,车辕上下来一个人。
他走到文月瑶面前问道:“你是何人?来侯府有何事?”
文月瑶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和那辆马车,眸光闪动后,她如实说道:“我来找侯府三小姐”
听到她说的话,那人似是很惊讶,回头看了眼马车,又对文月瑶说:“小姐请等一下。”
说罢朝马车快步走了过去,撩开轿帘一角,朝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