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和一众丫鬟簇拥着沈瑜回府,她却一直回头看向那个美人,看着她失去生机的身体。
如此美丽的女人,却如此薄命。
她被带回潇湘馆,被强行按在床上,盖上被子,轻拍胸口哄睡。
沈瑜双目空洞,泪湿鬓角,哑声道:“我娘,是不是,红袖楼的人?”
这出戏,是在暗讽她。
定北侯,定北,指的就是她镇守北疆的爹爹。
清娘,就是她的娘,柳清颜。最后清娘被杀,就是指她娘被沈夫人杀了。
红绡眼里似有不忍,嗫喏道:“姨娘不是红袖楼的人!侯爷早就将姨娘赎了出来,办了良籍…”
称呼姨娘,其实是抬举的叫法了。
小姐的生母,死前还未进府,是不被沈家承认的,死后也不入祖坟的外室。
她只是话音未落,就看见小姐神色愈悲痛,遂不再多说。
沈瑜眉眼痛苦的拧着,泣声道:“那个红袖楼是个什么楼?”
“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就存在了,这么多少年过去了,还在开!他们要做成什么百年老店吗?”
这话说的奇怪跳脱,红绡皱眉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权贵们享乐的地方,一般不会倒闭的。”
沈瑜揪着被子,痛苦的哭嚎:“那他们…怎么可以杀人…当街杀人?”
红绡皱眉:“那女子应该是个贱籍,便是随意打杀也不要紧。若背后指使之人有权有势,则更是小事一桩。”
沈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贱籍…就…可以随意杀死吗?就可以当街杀死吗?”
红绡想点头,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也是奴籍,一时间物伤其类,也默默流下眼泪来。
“我看到过崔昀野杀人!他杀的比那个人还要干净利落。我却不感到害怕,我只觉得被杀的那个人面目可憎,死了是件好事。”
“我也想杀赵荆楚,我差点杀了她,我也不害怕。”
“可是刚刚,那个女子,她柔弱,无助,她是那样害怕死亡,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
她盯着帐顶,茫然的摇着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们报复不了我,就演这出戏来让我丢脸。”
“杀个人,只是想让我丢人!”
红绡见她神情隐隐有些魔怔,惊慌道:“不干小姐的事!坏人要作恶,总是有理由的。”
“小姐别中了人圈套,万不可亲者痛,仇者快…”
“你卖身契在哪里?”
沈瑜打断她的安慰,含着泪水的眸子,凝视着她。
红绡愣道:“在管事陈伯那里”
“你去陈伯那里,就说我说的,拿了卖身契,赶紧消了奴籍!”
红绡神色怔然,好半晌说道:“我不走!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侯爷把我给了小姐,我就一辈子是小姐的人。况且,管事陈伯也不会放我走的。”
沈瑜摇头,大哭出声:“去消了奴籍!快!快消了奴籍!你就不会被随意杀死了!…”
红绡急道:“不会的!我是侯府的人,在府里,没人能越过管事陈伯打杀我。”
“在外面,有心要杀人,也不会管我是奴籍还是良籍。”
沈瑜呜咽哭出了声:“让人把那个女子好生安葬了吧!”
红绡点头,给她掖好被子,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