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瘫坐在地的沈烽和倚着椅子仿佛被抽干力气的林杰,被楼梯上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惊动。他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再次出现。
不再是纯洁的白色连衣裙,而是换上了一条勾勒出姣好曲线的黑色吊带抹胸长裙。
沈烽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他曾经最欣赏江妍的装扮,此刻穿在这个拥有她身体、却宣告她死亡的东西身上,带来的只有刺骨的讽刺和更深的痛苦。
更让他们心头一紧的是,她脚上穿着一双拖鞋——不是他们准备的,是她自己穿上的。这个小小的自主行为,无声地宣告着她对身体的主权。
妹妹一步步走下楼梯,灰白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他们。她没有走向餐厅,而是停在了客厅中央。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的手中,赫然举着一根清晰的显示着两道红杠的验孕棒。
她举起验孕棒,灰白色的眼睛看着上面不容置疑的结果,然后用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属于真实江妍的、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的语气开口:“孩子的存在,是事实。”她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验孕棒的红杠在灯光下刺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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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她放下手,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感,“现在需要的是营养补充。需要食物,需要照顾。”
她的目光倏地抬起,精准地锁定在林杰脸上,模仿江妍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排斥和命令:“——而不是,”她停顿了一下,灰白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林杰,“你房间里那些……冰冷的输液瓶。”她没有用厌恶这个词,但冰冷的语气和直指输液瓶的排斥,比任何形容词都更有力地表达了对林杰以往医疗手段的否定。
说完,她不再理会林杰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向沙。
她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坐下,双腿交叠——这是一个真实的江妍在放松或掌控局面时常用的动作。
她微微后靠,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扶手上,灰白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在宣告:此刻,这具身体,以及它所承载的生命,才是这栋别墅里唯一重要、需要被绝对关注的核心。
这模仿得炉火纯青的姿态和无声的宣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醒了陷入绝望泥沼的两个男人。
沈烽最先反应过来。一股混杂着保护欲和被木偶姿态激怒的复杂情绪冲上头顶。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赤红地瞪着林杰,破口大骂:“林杰!听见没有?你他妈那套狗屁医学手段!只会害死她!害死孩子!”他甚至没给林杰反驳的机会,转身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抓起玄关的车钥匙,连鞋都没换好就冲出了大门。引擎的咆哮声瞬间撕裂了别墅的死寂——他要去采购,买所有能想到的孕妇补品、营养品、一切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赎罪的稻草。
林杰被沈烽骂得脸色铁青,手指捏得白。他看着沙上那个穿着黑色长裙、姿态掌控一切、用江妍语气排斥他输液瓶的木偶,又看了一眼沈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和……被排除在外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不能像沈烽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乱撞。他能做什么?他的优势是什么?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自己房间的方向。数据……配比……精确的营养计算……他猛地想起自己平板电脑里储存的大量医学数据库和营养学资料。对!沈烽那个莽夫懂什么营养搭配?他买回来的东西未必适合!
林杰的眼神重新聚焦,闪过一丝冷静和算计。他不再看沙上那个核心,一言不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房间。几秒钟后,他拿着平板电脑出来,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来平板解锁的提示音,接着是翻阅电子资料和打开冰箱的轻微声响。
林杰,这个诺亚制药公司的总裁,医学天才,此刻正像一个最认真的学生,开始研究孕妇各个阶段的营养需求配比,学习如何制作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充满烟火气的孕妇餐。他信不过沈烽的品味,更信不过他的厨艺。保护这具身体和里面脆弱的双胞胎,他必须用自己擅长的方式。
意识海里,江妍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满意的光芒。光幕被分割成两块:一边是沈烽驾车狂飙出去的画面,另一边是林杰在厨房里对着平板眉头紧锁、认真研究食谱的样子。
“看啊,妹妹,”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愉悦,“两条咬钩的鱼,挣扎得多么卖力。”
妹妹乖巧地坐在她身边,灰白色的瞳孔也映着那两个男人被希望和责任驱使着忙碌的身影:“姐姐,他们完全按照你的剧本在行动。沈烽的行动力指数飙升,林杰的专注力集中在营养学和烹饪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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