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涤尘轩外阴风怒号。
“呜呜——”
风声如泣如诉,裹挟着刺骨寒意撞击窗棂。茶心瑟缩在角落里,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青萝,手中帕子早已被冷汗浸透。
青萝身上的藤蔓又生长了几分,暗紫色的脉络在月光下突突跳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动。最可怕的是,那些藤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时扭曲窜动,将房梁刺穿得千疮百孔。叶片边缘渗出的毒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竟将青石板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丝丝白烟。
“吱呀——”
后院古井忽然传来异响。茶心猛地抬头,屏息凝听。那口千年古井平日里波澜不惊,此刻却无风起浪,井水翻腾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井底爬出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玄鉴道长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茶心急忙推门而出,只见玄鉴立于院中,道袍无风自动。他指尖沾着从青萝叶片上取来的毒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那血珠竟不落地,反而悬浮半空,散出幽幽紫光。
“道长,青萝她”茶心话音未落,却见玄鉴面色骤变。
毒血突然沸腾起来,在空中自行组成一个诡异的卦象。玄鉴掐指疾算,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阴阳逆位,子时殁殁这怎么可能!”
“什么意思?”茶心心头一紧。
玄鉴缓缓收回颤抖的手,声音沙哑:“卦象显示,阴阳逆乱,青萝活不过三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茶心踉跄后退,撞在廊柱上。她想起这些日子与青萝相处的点滴,那小妖虽然非人,却心性纯良,最爱学着凡人模样烹茶插花
“不,一定有办法救她!”茶心攥紧衣袖,“道长您道法高深,必定有破解之法!”
玄鉴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旧铜铃。那铜铃造型奇特,铃身刻满晦涩符文,此刻竟无人自鸣,出阵阵悲音。更令人心惊的是,铃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裂纹,那纹路竟与青萝身上的裂纹如出一辙!
“你看,”玄鉴将铜铃递到茶心面前,“这是镇魂铃,与青萝性命交修。如今铃身现裂,说明她魂魄已开始消散”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之际,茶心忽然想起什么,急步冲入书房。她记得曾在一卷残破的《茶经》中看到过类似记载。书架最高处,那卷用金线捆扎的陆羽残卷静静躺着,书页泛黄,散着岁月气息。
茶心颤抖着手解开金线,飞快翻阅。终于,在最后一页的角落处,她现三个被朱砂涂抹的字——“阴阳茶”。那字迹殷红如血,仿佛刚刚写下。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那三个字突然渗出血珠,在纸面上蜿蜒流动,逐渐组成一个新的图案——那分明是一片藤蔓缠绕的心脏!
“啊!”茶心惊得险些将书卷扔出去。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异响。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雨声,而是密密麻麻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东西正在院外聚集。
玄鉴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前,只往外看了一眼就猛地合上窗扇。
“不好!阴阳逆乱之气外泄,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茶心透过窗缝向外窥视,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涤尘轩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无数黑影。那些影子扭曲蠕动,层层叠叠,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个涤尘轩包围得水泄不通。黑影中时而浮现狰狞鬼面,时而伸出枯骨利爪,窃窃私语声汇聚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
“壶灵现世壶灵现世”
“他们、他们说的是什么?”茶心声音颤。
玄鉴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看来青萝的身份不简单。壶灵乃茶道至尊,千年难遇,一旦现世,必引天地震动。这些妖鬼定是感知到什么,前来窥探虚实。”
说着,他从怀中郑重取出一物。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只有半圆,断裂处参差不齐,却散着温润光泽。玉佩表面刻着“茶圣”二字,笔力遒劲,仿佛蕴含着无上法力。
“这是茶圣令,”玄鉴解释道,“当年茶圣陆羽羽化登仙前所留,能镇邪祟,护平安。”
他将那半块茶圣令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玉佩顿时绽放出柔和白光,那光芒虽不强烈,却让外围的黑影如遭雷击,纷纷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茶圣令的裂缝中,竟渗出缕缕黑雾!那黑雾如有生命般在空中扭动,最终组成一幅残缺的地图。地图上山川河流依稀可辨,却因残缺不全而难以辨认全貌。
“这是”玄鉴瞳孔骤缩,“莫非是茶圣令指引的去处?”
就在二人全神贯注研究地图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渗过茶圣令的光罩,如毒蛇般游向茶心脚踝。
茶心只觉脚腕一紧,低头看去,顿时骇得魂飞魄散——那竟是一根与青萝身上一模一样的藤蔓!只是这藤蔓通体漆黑,散着浓烈的死气与恶意,正沿着她的脚踝向上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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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救我!”茶心失声惊叫。
玄鉴闻声回头,见状大惊失色,拂尘急扫而出:“天地正气,听我号令!破!”
白光过处,那藤蔓应声而断,断裂处喷出漆黑如墨的汁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断掉的藤蔓如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然而院外的黑影仿佛被激怒般,咆哮着起冲击。茶圣令形成的护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不好!这些妖鬼中有大家伙!”玄鉴一把将茶心拉到身后,从袖中掏出数张符箓,“看来今夜注定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