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试着走近那条鱼,那鱼大嘴一张,我吓地“啊”地一声,跳开了。他在小房间听到了,走到客厅里,看见了那条鱼。
“把它扔了!”他愤愤地说。
“怎麽能扔呢,那是人家程云的一片心!不行送给你发小吧。”我说。
“我发小跟他老婆,你现在跟他们混地比我还熟嘛。”他说。
“我不是想请人家来劝说你的嘛。”我说,“人家两口子通情达理,对我也蛮好的。”
“人家孩子可是高中生,明天还要上学呢。你给人家,人家有时间杀吗?”他说。
“孩子上学,他们两口子可以杀呀。”我说。
他发小夫妻两个来了,还带了一个西瓜。
“明天晚上,你们去我们那里赴大鱼宴。”他发小说。
第二天晚上,我们下了班。就去了他发小那里。
“我们两个人昨天在楼下忙到半夜!”他们喜气洋洋地说。
“我们两个一起在楼下忙了几个小时,把鱼头剁了,做鱼头汤。把鱼肉片片,做酸菜鱼。把鱼骨头剁剁,做鱼汤火锅。鱼肉太多,一次吃不完,我们就分成一小袋,一小袋,整整齐齐地全码在冰箱里。”女主人说着,推开冰箱门,给我们看。她们宴请的,还有她的二小叔子。他们用两张桌子搭的宴席,上面摆满了一大盆辣椒鱼片,和各种各样的菜肴!
我吃地还很过瘾。那段时间,尽管痛苦,哭得厉害,但是我还是能吃能睡。工作状态也不错。本来就是啊,当你回过头再看看当时的自己的时候,你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麽那麽傻?我为什麽要那麽难过,我难过个毛线啊?
我吃地开心,但是我也羡慕人家夫妻。
什麽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人家夫妻俩,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杀鱼丶剁鱼头这种事,肯定是男的做的。女人肯定是帮着他。人家夫妻怎麽就合作地那麽好,把这头大鱼利用地漂漂亮亮,吃地干干净净!而我跟他,做不到!做不动!
我虽然嘴里吃地香甜,胃里吃地饱暖,但是我心里是寒的。
我知道,我跟他连一条鱼都弄不好,还谈什麽过日子。
没有男人帮助,我没敢去杀那条鱼。如果我有一个能干的男人,我又何尝不可以配合他,夫唱妇随,一起说着笑着,连夜赶着收拾一条鱼呢?
我知道,人家心里有光,有一团火,可以照亮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而我跟他,没有。
他那时是我的光,没有他,我的心里就昏暗了。他心里也有光,那是股神之光,照亮的是他自己。他痴迷地夹着他疲软的大辣椒,朝着他的股神之光奔去,他奔跑地太疯狂,把我心里的火亮给扑灭了。
我的一个同事春霞,她为人很温和,我就约了她把我的事情跟她说。我们约在一个空荡的会议室里见面。
“你赶紧离婚!别拖了!越拖对你越不好!你赶紧离婚,买房子,女人,一定要独立!”她跟我说。
“你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他之前的很多同事都知道。他之前有一个女朋友,他搂着睡了两年,人家还是处女。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怎麽受得了的。”春霞说。
“他的前女友我是知道的。跟我一样大,都是属老鼠的,都比他小七岁。他也跟我说过她还是处女的事儿,但他说的是他是出于想保护她,所以他就没动她。她後来嫁人了也生了孩子了。”我说。
“这种人!跟过他的女人都这样,跟他的时候总是冰清玉洁,一无所出,一旦跟了别人,就很快开枝散叶丶绵延子嗣了。”春霞说。
那阵子,他的发小的老婆经常做好了饭喊我去,我就去她租房子的小区。我在离婚的边缘,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他发小的老婆说:“他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其实他是爱你的。”
我说:“我没有感受到他一点点的爱意。我连说句话都不行,一跟他讲理,他就跟我吵架。”
她说:“男人不想听你说话,不是你说地不对,而是你说地太对。”是吗?我也觉得我没有说错,我也觉得她这句话说的太对。
冬天的时候,我晚上没什麽事,就又骑着自行车去李霞家里找她玩。
“你的事我蛮为你着急的,我到处给你打听,比我自己的事还上心。要是有合适的,你就去看看吧。”李霞跟我说。
“谢谢你!霞姐!我一个外地的,不是你给我介绍。我自己上哪儿找去。就是我有点儿挑。我怕不合适。白让你费心。你知道,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各有各的缺点。”我说。
“人家介绍了,你就去看看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合适不合适,看看才知道。”李霞跟我说。
“好的,霞姐。真谢谢你。”我说。
“你今天这件大衣蛮好看的。你以後相亲就穿这件衣服去。”李霞站在我对面,笑着帮我理着我的衣服说。
“我买衣服就是这样,喜欢有点设计感的。”我说。
“我跟你不一样,我上了年纪了,就喜欢简简单单的。”她说。
跟李霞说说话,我就骑车回家了。一进小区,就看见小房间里,透出昏黄的灯光。他是又在炒股,又在跟什麽助理丶伊雯之类的女人聊天吧。我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呱嗒呱嗒”地拖鞋声响起,他蹭着地板走出来了。
“你明天下午有事吗?我请个假,我们去把手续办了。”他说。
我又跑到房间里哭了。我打电话给李霞:“他要跟我离婚!我怎麽办?啊——”我说完就扶着马桶大哭了起来。
李霞在电话那头听着我哭,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劝我说:“你别哭。你哭什麽?他这样的,主动跟你离婚是好事。人家有的男人自己不行不能生,还拖着不跟老婆离婚呢。早离了早好!你有什麽好哭的?”她说。
“我心里难过,不能哭吗?!”我大声说。然後又“啊——”地哭了。
“好,你哭吧!哭吧!”她看在我放声大哭丶失去理智的份儿上,对我的语气温和了下来。
5。离婚,真的没有那麽可怕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上班。他的电话打来了,我拿着手机,躲在角落里哭,不敢接。他一连打了六七个。我实在躲不过去,就去了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