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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烛影之变51（第2页）

宋麟全身的血液如同被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被巨大的愤怒与痛苦点燃！在血管中奔突冲撞！几乎要冲破皮囊！他的身体绷紧如拉满的硬弓！指尖死死掐入掌心！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摩擦出“咯咯”声响！

不！不是真的！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疯狂嘶吼！父亲……那个会在寒冬亲手为他裹紧裘氅、那个教会他骑马射箭、那个在诀别前对他说“活下去”的坚韧男人……怎会是……

可绿萼山庄的质询……字字指向要害！每一个疑点……都是他曾经试图寻找却始终如雾里看花的巨大谜团！

“所以……”宋麟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的、野兽般的低吼，“……你们绿萼山庄追查至今……也只给出了三个名字……”他猛地抬头，眼底风暴肆虐！那光芒几乎要掀开遮面的黑巾！“并无确凿证据？！这便是你们所谓的‘无可奉告’多年后……给出的‘薄礼’？！”质问如同燃烧的投枪！

“薄礼？”面对宋麟的滔天怒焰与凌厉逼视，女子依旧平静如水，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不错。线索，便是薄礼。”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少主扪心自问……”“若无此名单……”“你欲调查之人……”“是这三人？”“还是……五十八位皇亲宗室？”“又或是……满朝八百五品以上朱紫公卿？”“再或者……”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直接……叩问天听？！质问那……”她没有说下去，但庙宇内瞬间变得针落可闻！“这名单……”她的声音重新恢复那种平铺直叙的穿透力，“……已在尸山血海般的迷雾中……划出了……一道……供你前行的缝隙！”“选择在于你。”“信与不信……”“……亦在于你。”“但……路——却窄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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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的心猛地揪紧！这女子……好厉害的一张嘴！好精准的诛心之刀！

宋麟胸膛剧烈起伏！愤怒！惊疑！痛楚！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他想驳斥！想怒吼！想将这荒诞不经的指摘砸碎在对方脸上！

可……那三个名字，如同三道无法逾越的深渊！将父亲的形象推向了最不可测的阴影！也将他自己……逼入了绝境！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深处骤然凝聚起一点极其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在绝境中寻求反击的孤狼！“我是不是可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刀锋刮过冰面的寒意，“……合理地推断……”他刻意放缓了语，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钉子：“……那个委托你绿萼山庄……查此血案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猛地逼视着女子的眼睛！“……那……‘高踞云端’的……明太后——？！”

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庙宇！

承影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过！那三名雀羽营高手身体瞬间紧绷！杀机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绿萼山庄！为……明太后查案？！查她自己的儿子？！

这简直荒谬绝伦！惊天动地！

女子那张覆面轻纱下的容颜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那双勾勒着暗金青雀翎羽的眼眸，平静得如同万载寒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兴起。

没有惊骇！没有嘲弄！没有愤怒！更没有赞赏！

她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宋麟，如同看着一个提出无关紧要问题的陌生人。

“江湖规矩……”她的声音清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主客之别，鸿沟不可逾越。”“不探听，不妄言，不过问！”“……乃立足之本！”

她微微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微的、仿若实质的寒光：“请问少主……”“若此刻……我绿萼山庄反诘一句……”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冷峭而锋利！如同瞬间出鞘的绝世名剑！“……前日临渊王府密卫持临渊王贴身令牌，悄然潜入‘朱雀台’金波阁后院……“……以万两黄金为定……”“指名——向雀羽营买一大人物的项上人头……”“……敢问——”她刻意拖长了尾音，字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买者……何人？……”“……欲杀者……又——是——谁——？！！”

轰——！

这石破天惊的反问！如同巨雷狠狠劈在承影头顶！他脸色瞬间煞白！宋麟那被逼视得如同熔岩翻滚的眼眸深处，猝然掀起滔天骇浪！

临渊王府？！密令？！朱雀台？！买凶？！

这女子……竟连这般绝密之事都……？！

她是在反击！更是在威慑！用最直接、最冰冷、最具杀伤力的方式告诉他——彼此的底牌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再往下刨根问底……便是……玉石俱焚！

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宋麟全身！他死死盯着女子那双不露丝毫破绽的冰冷眼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绿萼山庄……绝不是可以被轻易撼动或胁迫的普通江湖组织！

静默！如同实质的巨网罩下！

女子不再言语。她微微颔，姿态依旧清冷利落，仿佛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生。她转身，不再看宋麟一行人一眼，径直迈步！如同划过水面的孤鸿，朝着破败庙门处那片浓稠的黑暗走去。

“等等——！”宋麟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强行平抑后的沙哑与坚决。

女子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合作？”宋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绿萼山庄有心交予线索……”“那么……下一次见面……”“……你们那位……”他目光锐利如钩，刺向女子挺直的脊背！“——真正执掌山庄的主事之人……”“……必须！亲自出面！与我——一见！”

条件！不容商议！唯有对等者……方有资格……谈合作！

女子静立了一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如同冰雕玉琢般的侧影在摇曳的惨白烛光下纹丝不动。

下一瞬。她再次抬步！碧青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寒水，无声无息地滑出庙门！足下一点！整个人如同失去重量的鸿羽，在枯树乱枝间几个极其轻灵利落的腾挪！转瞬便彻底消融在那片如同吞噬一切的漆黑夜幕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破庙与……余下之人惊心动魄的心跳！

承影快步上前，低声疾问：“世子！可要……追？！”

宋麟抬手！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如同利刃在黑暗中划刻！“不必。”他缓缓放下手，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迷雾后的、奇异的冷静。“……她会带话回去。”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张冰冷沉重的名单，目光在“宋辰”二字上停留的瞬间，如同被最滚烫的烙铁灼烧！指骨捏紧，几乎要将薄笺洞穿！“……我们……”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朽木与尘埃气味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静待——即可——！”

夜色如墨，破庙无声。只余一支残烛，在风中挣扎了几下，无声熄灭。漆黑！彻底吞没了这片刚刚上演了骇人交锋的荒凉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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