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朝阳》今年年中可能就开机,杨树跟爸爸约定,让他届时休年假来探班,看看电视剧怎麽拍,父女就能见上面。
到达张家界第二天是湖南地区的小年,他们过的是腊月二十四。秦家父母结婚早,都才刚过50岁,但身体不如杨父好,秦父前几年做过胃溃疡手术,母亲有银屑病,两人都已不吃辣,做的菜正合杨树口味。
出发前,杨树网购了内蒙的羊肉,有天下厨做内蒙风味,秦家父母都夸羊肉味道好,有奶香。秦朗闲得发慌,缠着杨树做面食,他父母连馒头都很少做,一家人兴致勃勃地学习。
杨树和面,让秦朗加点温水,秦朗接了饮水机的水,兑点冷水就倒,但温度太高了,杨树骂他把面烫死了,秦朗顺手给她抹个白鼻尖,两人在厨房笑闹半天。秦家父母看得挺高兴,两人感情好是最重要的。
张家界风景区很大,杨树玩足三天,再被秦家三口带去串亲戚,还学会了打麻将。亲戚们都夸杨树性格好,晚上,秦朗抱着女朋友说悄悄话:“你怎麽这麽好啊,要是那时候知道会这麽喜欢你,我可能不会伤心那麽久。”
“为她伤心才正常。”杨树在秦家看相册,幼年的秦朗小小乖乖,看得她心头软,翻拍了很多张。
回京前一日,秦朗才告诉父母,他去年三月就从前公司辞职,在新公司当了经理,薪水福利都优胜于前。有杨树在场调剂,秦朗和他爸多年父子成兄弟,小的拍着老的肩膀:“那个索某人从总工退下来了,你儿子还不到30岁,谁怕谁?”
秦家父母其实仍认为前公司是央企,饭碗稳定,但儿子带女朋友回家过年,还拿上了年薪,他们都不多说了,掏出红包,杨树初次登门,这是礼节。
红包是用写春联的红纸自制的,很厚,杨树猜测不下两万,连忙推却,但秦朗让她拿着,他说不能让杨父觉得自家父母不懂事。两人早就约好明年过年去内蒙,杨树想着爸爸也会表示,收了红包。
返京次日,丁盼兮也回了。她和牙医相识时间还短,没想着带他回家,牙医带他妈去三亚过年。
回到山东第一天,丁盼兮又被全家批斗。去年过年回去,父母嫌她单身,等她跟牙医谈了恋爱,在朋友圈发合照,父母说她疯了,找个小6岁的,一看就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弟弟和牙医是同龄人,弟弟说从男人心理出发,谈恋爱归谈恋爱,牙医不会娶她。
爸爸说女儿30岁还不懂事,小男人图个新鲜,玩弄玩弄她的感情,拍拍屁股走人,她却被拖到30开外,有得哭的。丁盼兮听了烦,谁玩谁不一定,牙医还不到24岁,她享用了他的好年龄。
她妈力劝丁盼兮分手,她找个小一两岁的正常,小那麽多没前途,分手得尽快,适龄好男人抢手,未婚的已不多。
弟弟说大城市的女人不好找对象,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他看到网上很多例子,男人没钱没地位,仅仅因为是个男人,就能找到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还对他死心塌地,自家姐姐再漂亮,年纪一大,就失去优势。
全家人左一句年纪大,右一句被玩弄,丁盼兮火大。关心是关心,但打压也是真打压,她是回家过年的,不是回家受气的,但她妈今年见老了,白头发很多,血压也高,她为她妈身体着想,忍了。
亲戚给弟弟介绍了在烟台市里做美甲的女孩,大年初三,女孩舅妈带着她登门相看。丁盼兮感觉弟弟没看上女孩,女孩和舅妈倒是很热情,但是张口开出26万彩礼。
父母没吱声,丁盼兮说家里掏不出这个钱,女孩的舅妈说:“你婶说你在北京大公司管人,工资很高,你不帮你弟弟?”
弟弟说:“我是我,我姐是我姐。”
女孩说:“你就这一个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
丁盼兮说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多熟悉熟悉再议,女孩舅妈拉长了脸:“去年就有人给我家婷婷说亲,今年还有几家等着看。”
女孩对丁盼兮的兴趣大过她弟弟,问她公司做什麽的,招什麽样的人,工资多少,丁盼兮故意说:“我们是外企,上班都说英语。”女孩目光转向弟弟,弟弟说,“她公司要是好进,我还卖什麽樱桃。”
女孩说:“兮姐,我打个杂也行,打杂总不需要说英语吧?YesorNo我还是听得懂的。”
爸妈对女孩和舅妈很客气,毕竟两个村隔得不远,不管成不成,不能让人落下话柄。女孩说想自学英语,丁盼兮让她加油,等女孩和舅妈一走,妈妈问:“怎麽样?”
弟弟说女孩不好看,还矮,瞧着还厉害,他不喜欢性子太强的女人。丁盼兮说女人性子强是好事,不受欺负,但爸妈都对女孩也不满意,26万彩礼也偏高。
妈妈算了半天账,家里攒了12万块钱,找亲戚最多能借个几万,缺口还大,爸爸问丁盼兮有多少积蓄,他打正规借条。他知道丁盼兮在北京生活不容易,不多借,就借几万块,剩下的去贷款。
丁盼兮说弟弟结婚,她一定会帮,不是借,是给,但弟弟看不上这女孩,没必要再讨论。爸爸很不高兴,他都说了是借,他才54岁,身体也硬朗,等女孩进了门,在家边带孩子边做网店生意,他和儿子就能去市里打工,不出两三年就能把债都还上。
弟弟说那女孩不值26万,他不想为她背债,爸爸说女孩年轻,长得也结实,好生养。丁盼兮说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没有感情基础,就搭伴生孩子过日子,早晚会出问题。弟弟附和,爸妈于是都急了,骂女儿把儿子带坏了,一个不结婚,两个还不结婚。
话赶话的吵起来,爸爸说丁盼兮就是想法太多,白被那些男人睡了,她要是嫁了个有钱的,老丈人开口说句话,这26万彩礼不是说掏就掏?
丁盼兮又怒又急,平时她爸对她说话难听,她都当成恨铁不成钢,不太往心里去。可一涉及弟弟的利益,她爸就现出原形了,女儿不能给家里做贡献,就成了“被男人白睡了”。
妈妈哄女儿,当爸爸的口不择言,但没坏心。丁盼兮出言尖刻:“想卖了女儿给儿子娶媳妇,没卖成就看我不顺眼。”
爸爸拍了桌子,他何尝不心疼女儿在大城市工作累,满以为能靠长相早早嫁了,少受点苦,结果一没嫁人,二没攒着钱。他都说了,是借,如果是女婿的钱,他才理直气壮白拿。
丁盼兮嘲笑他爸算盘打得太精,他做白日梦,想对女婿予取予求,女孩的爸没准也这麽想。爸爸抓过酒杯砸来,妈妈尖叫着拿手打开,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弟弟说打光棍就打光棍,摔门而去。丁盼兮收拾行李要走,扬言明年绝不回来自讨没趣,妈妈劝了这个劝那个,但父女俩互不搭理。
妈妈把女儿送到省道坐大巴,让她别太计较,跟钱有关的事哪有不伤脑筋的,她爸人穷志短,才说了重话,不是存心惹她不痛快。
丁盼兮冷着脸:“弟弟不喜欢那女孩,你别逼他,我建议再找找看。”
妈妈说小地方不比大城市,弟弟挑挑拣拣了几年,今年下半年就24岁了,拖不了两年就得结婚,她趁着还没那麽老,能多帮着带几年孩子。
丁盼兮烦透了,如果早几年就考CPA,跳去外企做财务,说不定攒上钱付首付了。她若有房子,说什麽都把妈接走,不让她再照顾老的小的,累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