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评估着季安,觉得他状态还不错,没有林挽月说的那麽紧张。
她正打算直接问季安具体状况了,突然想起什麽,转而问了季安另外一个问题,“你要保密的东西在校医室有没有提过。”
一说起这个季安就郁闷,他放松地开始和医生讲述他在他们学校校医室的就医经历。
刘医生安安静静倾听,时不时插个话,两人就像好友相聚,确实不用重新建立信任关系。
等季安说得差不多了,刘医生和他说,“校医室的保密性是有选择性的,如果问题严重,他们会通知家长和学校。”
对于学校心理医生的这种工作要求,她无法进行评价,有利有弊,很难说得清,医院其实也差不多,问题严重会上报居住地社区,但为了季安病情稳定,她必须提醒一下季安。
季安不会寻死,也不可能寻死,所以她不怕季安发生意外,只担忧季安以後从社会上知道了这件事又开始别的焦虑。
看小孩眼神里闪过诧异,她知道她提醒对了,一个心理疾病病人希望保密的东西有泄露的风险,可能会导致病人情况变得严重。
而她们聊到现在,她觉得季安大概率还不算是个病人,她不希望季安不知情,嫌弃麻烦不来找她或者挂号难又去校医室,让他真的生病。
——
按照季安以前的经验,医生会和他聊一会儿,然後和他的家人们聊一大会,但是今天医生和他聊了好久好久,就让他有点疑惑。
于是他直接问了,“我大概情况就这样,现在问题严重吗?上次在医院就诊,只在见到医生之前,在导诊台的指引下做了一个量表,脑电图丶脑部核磁这些没做。”
刘医生温和地说,“不严重,连是个病人都算不上,很感谢你的信任,可以将这些告诉我,让我对你进行了一个比较客观的判断。”
季安不相信,虽然症状和以前相比确实是非常的微不足道,但是很小的症状也是症状啊。
刘医生只能说,“如果非说你是个病人,那也只是一点点的病人,你只需要调整一下心态,把跑步或者古典舞重新进行下去,不要天天除了做题就是背知识。
或者你选择些别的运动也行,总之要动起来,让多巴胺给你提供愉悦。暂时不需要药物进行辅助。”
季安说:“连安定类药物都不需要吗?”
医生摇了摇头,“现阶段不需要,你看方旭回来,你也不是马上就睡好,而是自体调整後才睡着的还是深度睡眠吧,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可是以前呢,你想想,以前他一自己出门你就开始焦虑,哥哥,阿姨,叔叔回到家里你还是焦虑,害怕他们第二天离开,你现在并没有这种状况,不是吗?你要相信自己,你已经痊愈了,
其实你真的是有压力,多重的压力下导致了你出现失眠的症状,你对你哥这个事情有很好的认知,也不需要我给你建立认知,回去後如果还是觉得自己状态不好,可以再来找我聊一聊。”
医生前几分钟和季安说,他这回其实是压力和害怕,在作祟。
他害怕被他发现,害怕被家里发现。
因为过度担忧,导致学习精力减少,又害怕成绩下降……
本就存在的学习压力再被一压,压力滚雪球一样,雪花前期看起来洁白软绵绵,飘到头顶甚至没有存在感,可它掉到实地,滚多几圈,就能推倒人了。
她现在再次强调:“你短期内完全不用害怕,事情最後会怎麽发展是会变的,不要贷款焦虑,然後医生我也会保密的,你咨询的那个医生是公立三甲医院的医生在这方面也是可以相信的,而且你也没告诉他不是吗?所以不必焦虑。”
季安,“那万一我自己靠不住呢?”
“你靠得住的,不用担心,你要相信你的道德和礼仪。”
季安,“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你遇见过挺多的?”刘医生听到他这回主要的困扰时脸色如常,就好像听到他说他今早起床喝了一杯凉白开一样。
刘医生没回答季安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自己也说了不害怕喜欢上方旭,你害怕的是喜欢上方旭之後可能会面对的事情,你也有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如果你的处理方法让你出现了问题,你再来约我的时间。”
这是季安第一个吐露心声的,倾听他的人,这个人不审判他。
第一个人听到,没审判他。
他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人。
毕竟,
他就一定会过了几年还是喜欢他哥吗?
他不确定,他又没有喜欢过人。
假如他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