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哥什麽了?”他低着声,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抚上怀中人的脸颊,指尖细微的颤,仔细确认着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而非梦中。他贪婪地看着身下的人,眼神炽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哥是听说我感冒了,特意来看我的?”
江屿年别扭地转过头,不想看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硬邦邦地否认。
“那哥来干什麽?”江砚不依不饶,手指轻轻用力,将他的脸又掰了回来,连日来因病而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总不能是梦游到了我梦中吧?”
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江屿年的耳廓,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期盼显而易见,哽而咽,“哥来看我,是不是说明你的心里……还有我?”
“……”江屿年绷着小脸,紧抿着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江砚似乎也不真的指望他能回答,在他心里,他已经有了答案。低低笑了声,透着丝小骄傲,嘴里囔囔着说我就知道……似乎耗尽力气,又或是因为高烧头脑并不十分清醒,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力地垂下来,依赖地埋进他哥的颈窝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大狗狗,蹭来蹭去,露出罕见的脆弱。
“哥不说没关系……”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想哥就好了。”
边说,边一下一下地亲吻着江屿年的下巴丶脖颈,黏黏糊糊的,病中特有的依赖和眷恋将他包围,发丝扫过皮肤,带来阵阵微痒。
江屿年被他蹭得心烦意乱,脸上不知道是憋气还是羞恼,染上了一层薄红。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脸上还挂着未消的难堪:“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一听他要走,江砚立刻瘪下嘴,满脸写着不满,又想压下去不让他动,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瞪过去,又生生顿住。
他这辈子他怕过的人几乎没有,唯独他哥一个,怕他不理他。他不敢再乱来,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一点,但手臂依旧霸道地圈着江屿年的肩膀,将他揽到自己腿上坐着,不肯轻易放人。
他像缺氧的人渴望空气一样,把脸埋在江屿年肩颈处胡乱地嗅着,时不时左边亲一口,右边蹭一下,左手捏捏他的手指,右手摸摸他的腰侧,尽管如此,也始终小心地控制在某个界限之内,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亲昵蹭弄,似要把之前缺失的一次性补回来。
“唔……嗯……”江屿年被他又亲又蹭又捏,糊了一脸口水,忍不住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抗议:“不……别亲了……嗯……”
江砚全然不过耳,病中格外的话多,埋在他身上低低喃喃:“别走好不好,我就当不知道……别走……好想哥……这也亲一口……啵……想哥……”那声音越来越小,圈着江屿年的手臂力道也逐渐变得虚弱,到最後,嘟囔声几乎微不可闻。肩膀突然一沉,江砚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脑袋歪在他肩上,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看来病还没完全好透。
江屿年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两只手慢慢擡起来,轻轻环住江砚的後背,想把他放平到床上。但这个类似回抱的姿势维持了片刻,没有立刻使力。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楼下传来细微的动静,江屿年才像是猛然惊醒,小心地将昏睡的江砚放倒在床上,动作轻柔地替他盖好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打算离开。刚转身,手又被人从後面拉住。
回过头,床上的人眼睛依旧紧闭着,只是在睡梦中不安地蹙着眉,“别走……”
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眉眼,心里微软。江屿年在他手背上以一个安抚地力道轻轻拍了拍,随後将那只手塞回被子里。临走前,又回过头,带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在那高挺的鼻子上捏了捏。
让你骗人。
回程的车上,手机不停地震。707寝室群里,钱诚发了几条消息,说是要庆祝“他们公司”游戏顺利发行,周末请大家去K歌,酒水他全包,不醉不归。
徐致远特别捧场,立刻跳出来恭喜恭喜,表示绝对支持,别说咱们宿舍确实还没正儿八经聚过呢。
河清罕见地回复了两个字:【都行。】
钱诚似乎完全忘了江屿年的存在,又或者笃定他不敢不来捧场,直接拍板:【那就这麽定了。】
群里热闹地刷着屏,江屿年默默收起了手机,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校门口,下车时,手机又进来一条的短信。
【哥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江屿年看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停了片刻,然後按熄了屏幕。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才没有担心。只不过是……因为江砚这次受寒,多少与他有关,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
仅此而已。
他把手机紧紧捂在胸口,试图按住那颗不太听话的心脏。
不要被他装可怜的样子蒙蔽。
他再次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