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慕时从此醒不过来了怎麽办?
。。。
那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
另一道声音这麽告诉他。
是啊,一切就都结束了。
若慕时死了,从此以後,世间再也没有慕时,永平国就此彻底覆灭,他屠北战也为死去的冤魂报了仇,了却心愿。
他这麽安慰着自己,但想到最後才发觉,他对慕时的情感,并非只有憎恨。
若是慕时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大概也会活得如同半个行尸走肉般,再无任何大小念想。
慕时屠了屠氏满门是事实,但若不是慕时,他屠北战也不会活到今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是踏着慕时的家国丶慕时的心血丶慕时所在乎的一切走到今天这步的。
“明曜别怕。。。师傅一直都在明曜身边——”
“师傅以後都不会这麽做了。。。以後都不会了——”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战场上时,他欺骗慕时的场面。
那时的慕时血红的左眼不住颤抖,似乎在努力找回一丝理智。
慕时的眼中为何会恐惧,直至现在,屠北战都不明白。
他不知道,那丝恐惧的産生,是慕时怕屠北战会因为他是怪物而离他远去。
他是怪物,左眼会变得血红的怪物。
这个怪物这一生只有一个屠北战。
怪物亏欠了屠北战,所以才想尽办法弥补他,哪怕被欺骗,哪怕家国覆灭,哪怕受尽折磨,也不舍得伤害屠北战一分一毫。
那时的慕时在听到屠北战喊疼时,竟是毫不犹豫地放下莫邪,放下身後的家国,放下自己的性命,将屠北战拥入怀中。
他一遍一遍地如从前那般拥抱着屠北战,告诉他,别怕,我在。
慕时大可用莫邪刺穿屠北战的动脉,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他却因为一句并不可怜兮兮的恳求而放下保护他身後家国的利剑,毫无防备地选择去拥抱屠北战。
。。。
“你不会是。。。那个吧?”
归邪痞里痞气的鱼。烟。读。加。声线再次响彻屠北战的脑海中。
“他是男人怎麽了,男人就不是人了吗?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吗?谁也没规定啊!喜欢就上啊!你这麽磨磨蹭蹭的算什麽男人。”
屠北战垂眼,思绪万千。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慕时。
他好像。。。真的有些对不起慕时。
如今的慕时躺在病榻上是死是活尚未明朗,也是因为他。
他静静地望着眉头紧皱的慕时,向前缓慢走了几步。
坐在慕时的枕旁,心里跟随着慕时苍白的面庞乱成一锅粥。
他到底做了什麽,才会将慕时折磨成这个样子?
屠北战并非不想承认自己的罪行,而是在清醒後,为自己当初疯狂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
但当他想到关尧望着慕时的目光时,一切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没错,他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