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表姐妹看不上她侄子,真不知道是为什麽。
如果江清玥知道柳随心的想法,一定会问问柳随心有没有想过,雌雄莫辨那也是个男的,或许是因为,性别不同所以没法爱上呢?
柳随心反正不会明白,她纯纯好色,无论男女,好看的她都喜欢。
说话间,身穿常服的皇帝从龙辇上下来,转身还伸手向车内。
层层纱幔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擡起右手,将手搭在皇帝手心中,随後一张清纯动人的脸出现在衆人视线之中。
论美貌,这张脸算不上顶尖,论气质,她出身一般,没用无数金银珠宝堆砌出华贵逼人的气场。
论身量,她比皇帝要矮上半个头,只是寻常人的身量,穿着宫妃常服,只能说是相配,算不得多麽好看。
但很奇怪,这位江美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常人站在皇帝身边,多会畏畏缩缩,被帝王强大的气场吞噬,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可江美人站在陛下身边,只觉得相得益彰,二者如阴阳两面,融合一体,形成如太极图一般和谐的圆。
谁也不能缺了谁,谁也不能少了谁。
更让人觉得稀奇的是,江美人笑起来,会让人不自觉生出亲切之感,而且看着她清澈的琉璃色眼眸,好像心头缠绕着的重重思量,一时之间全都被清风吹散,回归了人最单纯美好的年华。
“她好像在发光啊,好温柔,像是月亮。”
柳随心痴痴看着江清玥,恨不得将那抹身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放过一丝细节。
越是心黑的人,越会向往光明,可日光过于明亮,会将生活在黑夜里的生物照得痛苦难耐,唯有月光,温柔明亮,能轻柔地拂过心上的伤疤,治愈每个人心中的痛。
被衆人注视的江清玥紧张到手脚发麻,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胃里翻滚不停。
她真要吐了,怎麽会有这麽多人,怎麽会有这麽双眼睛在看她啊!
江清玥的异样,全被祝新月看在眼里,祝新月她什麽都没说,只冷冷看了眼呆愣着的人群。
“参见陛下!”
人群终于有了反应,衆人一一弯腰行礼,见过皇帝。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移开了,江清玥小小松口气,不适感减退许多。
祝新月一个用力,将刚刚站稳的江清玥揽入怀中,手放在她的腰上,帮江清玥挡住了大半看过来的视线,随後才挥挥手道:“免礼,老夫人怎麽也出来了?快快请起,今日老夫人过寿,不该让老夫人受罪,快入府吧。”
祝新月另一只手搭在柳老夫人的胳膊上,稍加用力,就将行礼的柳老夫人扶了起来。
待柳老夫人站直,祝新月就松开了手。
柳老夫人笑吟吟地打量着祝新月和她身边的江清玥,一副看有出息的小辈的模样,慈祥极了,祝新月对她也有几分正经对长辈的尊敬。
江清玥是第一次在祝新月身上看见这种尊敬,以前说起太後的时候,祝新月全都是嘲讽与不屑。
“娘娘国色天香,陛下与娘娘属实是天作之合,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般配极了。”
柳老夫人人老了,但嘴不老,照样和年轻时一样能说会道,而且还会说好话。
祝新月听着顺耳极了,立马让人将那名人所作的祝寿图送了上来,柳老夫人对那画爱不释手,转身就吩咐古夫人将画供起来。
对,供起来,因为画是皇帝送得,地位和圣旨等同。
江清玥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她能感受到,在祝新月和柳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明里暗里有很多人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暗戳戳的打量比之前那种直勾勾盯着要好很多,至少江清玥这次没有感受到反胃的冲动。
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就往府内走去,一路上江清玥可算是开了眼了,这宫外大臣府邸,怎麽看上去比皇宫还富丽堂皇?
比皇宫新。
如今的皇宫是前朝留下的旧宫,哪怕祝新月上位後几次修缮,到底不如新建的宅子,柳府是去年新建完成,老宅子据说是在战乱中被烧毁了。
里头的一应物品都是严格按照礼制摆放,没有似乎僭越之处,其实东西不如皇宫里的名贵,就是胜在了新上。
新房子比旧房子好看,江清玥十分淳朴地想。
“爱妃若是喜欢新宅,回头朕送你一份,到时候,你可以将家人接到京城来。”
祝新月温热的吐息打在江清玥的右脸上,让江清玥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脸红。
那麽多人在,怎麽还说悄悄话,咬耳朵啊!
江清玥听完祝新月的话,摇了摇头,江家人都在京城之外,她并不想将江家人接到京城。
京城这地方,一板砖下去,砸中三个官员,三个官员亲戚,两个世家,两个皇亲国戚,没有身份的平民含油量为零。
江清玥可不想让江家人成为其中之一,她和江家人不熟,不知道江家人的脾气秉性如何,到时候再惹出祸端来。
不过就算人不在京城,想要惹祸,又或者是旁人想要引着江家人惹祸,都不是难事,等回头得跟江家人说说,京城的水深,在皇帝身边,水更深。
江清玥在要做的事情中添了一笔,面上则带着得体的笑,跟在祝新月身边,与祝新月坐上了主座。
柳老夫人才是这场宴席的主角,但是皇帝来了,所以主位只能属于皇帝,宠妃与皇帝一体,于是江清玥也得坐主位,柳老夫人屈居在左下。
这个位置早就已经排好了,江清玥自己来,她也得坐在主位上,还是那句话,宠妃皇帝是一体的。
“可真是恩爱啊,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江美人,大侄子,你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