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肠肚百转间,又听宇文贽道:“先前在宫中碰到岳力士,道是要来云阙栈验收徐公子的画像,殿下可是要一道等岳力士来麽?”
太子却哪里敢在此处面见父皇身边的岳公公,有些狐疑地看一眼宇文贽,心道你小子会不会诓孤?却见宇文贽已转向了徐晚庭,俯头低声对她说着什麽。
要单独与徐公子在一处的愿望是达不成了,太子心中丧气,也不欲继续久留。唤了一声“瓦儿”,走到窗前将那落地窗欗打开来。
一池红莲扑面而来,池水过风,那风儿带着些清新水气,徐徐地拂过来,入了窗,令屋内几人都觉得一阵清凉舒爽。
只听一阵桨橹水声,一艘楠木青雀舸快速驶来。瓦儿小公公正站那舸上,直奔这边而来。
太子不舍地看一眼徐菀音,道:“徐公子,今日又是不巧,你瞧,孤将这青雀舸都备好了,本想邀你游湖赏莲的……你既还须画画,这便画吧,孤也爱画,下次再找你一道画,告辞了。”
又朝宇文贽抱了个拳,径自走过落地窗欗,从窗外一个小阶台跨入青雀舸,便自去了。
徐菀音被这两位爷的一番操作搞得,一时晃不过神来。
怎的好好画着像呢,突然间秀女们都不见了,却给上了一桌案好酒菜。太子竟那般横跨而入,还一来就绊倒在自己身上。幸喜宇文世子来得快,解了那番尴尬。
她确是在看到宇文贽後,心神方宁,便不由自主地靠向他,被他大手轻握住肩膀後,才莫名觉着不那麽惊惶无措了。
待看到太子从窗欗走出,竟上了那湖中船舸,不禁暗自惊讶。先前尽顾着画像了,竟未推开窗欗看一看,窗外便是红莲清波,一湖绿水。
此刻被那湖上湿润润的凉风轻飘飘地拂上面来,立时觉着舒爽宜人,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便对身边那人微笑起来。
宇文贽神色已缓,正低头看着她,实在想问方才是何情形,却被她那仰起脸儿的一笑,瞬间便融化了自己心神,只觉心中酥麻甜美,直想将手中香软的人儿搂过来,却又哪里敢真的去做。
徐菀音小步走到窗前,满眼向往地看着那红莲翠湖,只见远处几艘画舫静静地浮于湖面,朱漆的船身在午後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最前头那艘画舫的檐角悬着铜铃,风过时轻轻摇曳,却不闻声响,想是因怕扰了人,已将铃舌用绢帕裹住。
一池红莲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未晞,映着天光,像是撒了满湖的碎晶。近岸处,几茎新荷才抽出嫩叶,边缘还蜷着未展的皱褶。
自太子离开後,不多一会儿,便听栈内又热闹起来,秀女们显是先前被东宫来人给约束在了房内,好方便太子来访,却没过多久便解了禁,都是莫名奇怪,不知所以。
既解了禁,便又忽剌剌出了房活动。当那云罗姑娘又带进来两名待画的秀女时,小徐公子又已端坐在画案前,宇文贽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云罗仿似已参透了秘辛,坐一旁看徐菀音作画时,便小声说道:“你们可知,方才为何先是热闹,後来却一个人也不见了呢?”
被画那名秀女石蜜儿乃是西域姑娘,高鼻深目,颜容浓稔,到得中原时,常被人说美。她虽不太能说汉话,却基本都能听得明白,便好奇地问:“为何?”
云罗低声道:“方才在庭园里,忽然冒出来几个人,你看他们是男是女?”
石蜜儿想了一想,道:“自然是男的。”
云罗摇头,道:“他们本来是男的,可如今已经不是啦。”
石蜜儿恍然:“是宫里的……公公?”
云罗用称赞的眼神看她,点点头道:“正是从宫里来的公公。你可知,宫里的公公为何要来这云阙栈?”
石蜜儿摇头。
云罗:“我猜呀,十有八九是有哪个秀女被看上了,还是被宫里的哪位给看上了……”
石蜜儿:“宫里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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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宇文世子:这下是一步也不能离了麽?一眼看不见便有人来撬墙角!
太子委屈:徐公子明明是我先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