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迹从她脖颈处缓缓淌下,渗进她衣衫之中。
她不敢置信地擡手抚向白净的颈子,触手是一片温热,“邪物。。。。。。你竟然养着这等邪物。。。。。。。”
裴暄之双手结印,身後黄符带着他越过横刀。
哭灵刃损耗寿数,他一般很少用。
今日用在她身上,只能怪她自己贪得无厌,得了一方小世界不知满足,还非要讨回那几个玉币。
一缕温和的风吹来,那女子反应过来,慌忙避闪,手臂却被看不见的东西直接割刀了骨头上,若非避得及时,今日非要断一臂在此。
血迹像小溪一样跌进寒潭之中,又被潭水稀释,潭面已久太平如镜,倒映着冰花玉树,青天白云。
她见裴暄之的神色,迅速卸去灵力坠入潭中,果真见什麽东西随她坠进寒潭里,像是一片薄薄的无色之刃,身形柔软,破水而下。
在空中时根本看不到它,可在水中,它的踪迹被水勾勒出来,便不具备什麽偷袭的能耐了。
可是,这也意味着她暂时不可出水面。
他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出手,不就是怕被他夫人发现这个东西吗?那等一会儿他夫人来了呢?
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将她眼前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身後的潭水传来异样的波动,她一边避开蛇一般死咬不放的刃,一边屏住呼吸後首看了一眼。
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滚滚而来,水势不断旋转,越来越大。
她不禁睁大双眼,却瞬间被漩涡吞噬。
水中的刃划着水花盘旋了几圈,顺着漩涡冲进去,剐出了更多的血迹,却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只好飞出水面。
裴暄之鬓边束发金绳微微一荡,他撤去身後黄符,握着护在他身前的横刀纵身跃入水中。
寒潭之中水乱如刀剑,巨大的漩涡卷荡不止。
那副原本沉下的玉棺和掉落的棺盖竟也在水下被卷得浮浮沉沉。
那个黑纱女子周身全是浅红的水流,却还能从浩大的漩涡之中挣脱出来。
裴暄之薄唇紧抿,身後金雾推着他不断向前。
几缕金雾缠住在水中翻滚的玉棺与棺盖,直接将那女子扣进棺中。
金雾盘曲缠绕,一缕金雾钻进去,勾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碑,他迅速用符将玉棺封死,拖至潭心。
本该是他可借此潭中棺阵得益,并耗死这魅妖拿到界灵,带着颜浣月脱身之时。
可他却忽然感到浑身血脉空了一瞬,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不知是何缘故,只能拼命往水面上浮去,可还未平息的漩涡却卷得他越发不得脱身。
浅红色的血雾在眼前飘来散去,他只觉得有什麽东西正脱离他往那潭心玉棺中去。
这自然算不上洗髓,倒像是他在为她贡献着什麽。
他飘在水中忽然有些恍惚,身後金雾散去,一切都模糊起来,眼皮沉重地几乎快要睁不开了。
却在此时某一瞬睁眼之际,看到一抹破碎如焰的雾粉身影。
那不是水中的血水,那是一个人,气势汹汹,直冲他而来。
“哗啦”一声,颜浣月将裴暄之从寒潭中扯了出来。
见他面色惨白,几近昏厥,一手握着一个小石碑,一手握着她的横刀。
她立即掐了个法诀先将他身上的寒潭之水散去,而後取出一件斗篷裹住他。
裴暄之无力地靠在她肩上,鼻息微弱,狭长的眼眸艰难地微微睁开,看着她血丝密布的眼中深重的担忧之色。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又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彻底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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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灯烛旁,颜浣月沐浴回来,披上寝衣,散着长发坐在床边。
窗外小药炉上的汤药咕嘟嘟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