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刚才有没听到什麽特别的声响?”李五睁开眼,左右看看。
李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哪来特别声响?多半是山上有动物饿了,这会儿正在开餐呢。你安心好了,当家的早就查过了,这座山没大虫和熊瞎子,狼好像也不多见,你听到的声音最多是只小山猫,有甚可慌的?”
李五嘟囔着说,“是吗?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不安,那感觉跟那回咱们哥俩在雾崖险些丢了小命如出一辙。”
李四浑不在意,太平郡的邓府君是个任人揉搓的面团,他们这些天过得相当滋润,晚上值夜都基本不值了,“弟啊,你有那精力想东想西,还不如想想怎麽劫几个漂亮女人回来,这寨里没了女人可不……”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四的喉咙忽然炸开了血花,而定睛看,原是一支箭横穿了他的喉管。
李四霎时双眼瞪大如铃,眼白充血,一声未吭便直直往後倒去。
“大哥!”李五又惊又怒。
他正欲拿起腰间的铜哨,眼角馀光却见有抹冷光飞来,李五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拿铜哨了,忙持刀作挡。
“当啷——”
首回的兵刃撞击声清脆。
但很快,随着双方力道加持博弈,有刺耳的“咯滋”声传来,是李五手中那柄陈年老刀发出了悲鸣。
对方的刀明显要优于他的。
李五心知在劫难逃,他瞥过倒地已无动静的胞兄,眼中掠过一抹狠色。猝的,他不再双手握刀,而是腾出一只手去拿腰间的铜哨。
刀入血肉的同时,铜哨内迸发出巨响。
秦邵宗听到哨声,不耐烦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我的好肉好菜难道都喂水沟去了?回去加训。速度再快些,李瓒那批人要遁着声儿来了。”
*
寨内。
睡得正香的孟大洪被手下吵醒。
“当家,有人袭寨!”
孟大洪打了个激灵,困意顿消的同时怒从心起,“前两日才给邓拓送了厚礼,今儿就派人来端我的窝,好他个邓拓!”
“当家,那批人动作敏捷丶异常勇猛,瞧着不像是太平郡那群吃干饭的兵。弟兄们手中的家夥远没对面厉害,扛不了多久便会死伤惨重。此地不宜久留,还望当家考虑撤退。”手下如此说。
孟大洪震惊难掩,“局势竟已凶险至此?那就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後山撤,咱们坐船走。”
*
夜色之下,两骑沿着山路并行。
“这秦邵宗果真诡计多端,每条路都留有马蹄印,如今想寻都不知该往哪儿去寻。”举着火把的骑兵控制着马速,不让火把被风吹灭。
不仅不能灭,这火光还不能太暗,否则难以看清山道上某些痕迹。如此一来速度就慢了,真让人恼火。
忽然,一人勒了马,“你可有听到什麽动静?像铜哨声之类。”
另一人想起一事,“山贼多以哨声为号,但寻常时并不会吹哨,除非有特殊情况。难不成是秦邵宗进了山,偶遇了山贼?”
“那我们极有可能没走错路,快,到前面去瞧瞧。”
“……有发现!好多马匹,他们竟然在此地弃马入山,终于找到了,速速回去禀报给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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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邵宗甩了甩手中的环首刀,在地上“哗”地扬出一条厚重的血痕。
莫延云:“君侯,都处理干净了,共绞杀匪寇七十三人,寨内宝箱有五个,全都是些金银摆件饰物。”
秦邵宗目光仍然定在前方。
而在他们前面,有山有湖。是的,正是湖泊。岐水在这里转了个弯儿,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口”字形的湖。
两岸山峰环抱,中间有水道,且水道足够开阔,此地真是个绝佳的港口。
此刻,港口前方鲜血蜿蜒成细小的红溪,尸首横七竖八的随意倒于地。有人倒下时手臂往前伸,双眼瞪大地目视前方。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登上他面前这艘楼船了。
“哔——哔——”
山上骤然传来两道长哨。
秦邵宗冷了脸,知晓是李瓒的人寻到此地,并开始上山了。
“君侯,我去将黛夫人带上来。”莫延云主动请缨。
秦邵宗将环首刀归鞘,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去接她,你带四人留守此地,准备撤退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