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看着大公子气得红的眼睛,心里也堵得慌。
她明白他的抗拒,可老太太的话像山一样压下来,字字句句都是“礼数”、“门楣”、“外人笑话”……
大公子再任性,能扛得住这顶大帽子吗?
“公子……”春芽低低唤了一声,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说“您就去见见吧”?她自己心里也难受。
说“您再想法子推了”?那简直是火上浇油。
大公子胸膛剧烈起伏,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春芽:“你也觉得我该去见她?你也觉得我该听老太太的安排?”
春芽被他眼中的痛苦和执拗刺得心口一疼。
她垂下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老太太的话……重了。
明日若再不见,只怕……”
只怕老太太会迁怒于你,更会迁怒于我们这些伺候的人,甚至……直接处置了我这个“祸水”。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大公子显然听懂了。
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取代,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春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我知道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疲惫,“你去准备吧。明日……见客。”
第二天,栖迟院的气氛比前一天更压抑。
大公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换上一身见客的正式袍服,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春芽帮他系好腰间束带,手指微微颤。
“公子……”她忍不住又低声唤了一句。
大公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春芽,你记住,这只是应付。
我的心意,绝不会变。
秋闱之后,等我中了举人,我定要堂堂正正地向老太太开口!”
他的眼神炽热而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春芽看着他,心隐隐的又酸又胀。
她用力点了点头,喉咙紧,说不出话。
大公子松开她的手,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
栖迟院一下子空寂下来。
春芽站在原地,手腕上被他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她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大公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对大公子那份执着的感动和心疼,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更有一种沉甸甸的预感——
今日这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过。
秦小姐那边,老太太那边,还有大公子这不管不顾的性子……
更大的风波,只怕还在后头。
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了。
大公子这一去,春芽在栖迟院里坐立不安。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着大公子冷着脸的样子,一会儿又担心老太太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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