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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赏月唐中殿 寝殿撒酒疯(第3页)

“我……”兰肃收回沉浸的目光和混乱的思绪,“人一大家闺秀,心高气傲的主。我直接和人家说我瞧不上她,还让不让人活了?!那她还说……”

就在兰肃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之际,刘川实在忍不住了,侧头,笑意满满看着这人,“你是不是喝多了?”

兰肃本来自己喝了会儿,又在唐中殿喝了会儿,回来路上见了点儿风,现在,是有些上头。

刘川看看茶,“解酒的。”示意兰肃多喝些。

一饮而尽向後倚靠在斑丝隐囊上,此刻觉得平静了好多。“情感是由心而生的……随心而行便好……懂吗?”像是问刘川又像是自言自语。

“懂。”

“你懂?”没想到刘川会回答。

“怎麽?”刘川反倒觉得奇怪。

“那你说说。”索性盘腿上榻,对着刘川。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麽可说的?”没理会兰肃。

“比如门当户对,高矮胖瘦,年龄,甚至性别?什麽都可以不管?”

“快睡吧。别拧巴了。”

“刘子玄,你别看了。”隔着几案拽刘川。“和我说说。”

放下手中书,转身看着兰肃,“你打过仗吗?上战场的那种。”

兰肃虽说从小跟着光禄勋唐冉沙场点过兵,校场练过队,但像刘川那样出征前线,真刀真枪浴血奋战,确实从未有过。于是,虽不甘心可还是摇摇头。

“西征对岐国一役,我率千骑被设伏,与敌军二千骑兵遭遇,双方激烈拼杀,我军利用地形守了二天一夜,剩馀不过百人。终撑到支援赶来,可对方也来了主力。近十万人马杀得昏天黑地。几天下来我军虽惨胜可……”突然停住,喉咙动了动,兰肃看出这人是在努力平复情绪。“你见过尸体堆成的山吗?踩在上面清理战场,搬开一层又一层,人和马,有全的,有一半儿的,有少胳膊少腿儿的,还有只剩胳膊腿儿的,与屠宰场无异。人血马血混在一起,站地上没过脚背,踩上去黏黏稠稠的,空气里丶鼻腔中,连嘴里都是血腥味儿。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尸体叠尸体。尸横遍野丶血流成河不是文学夸张,是客观写实。”刘川平静地讲述着,情绪再看不出有任何波动。“前一秒还一起说笑的人,下一秒就没了。每次出战,都是生死未卜。”说罢,看向兰肃,“你问我喜欢需要考虑什麽?”

此时,兰肃酒醒了些。他端起不知何时刘川又给斟满的茶,默默地喝着。思索了会儿,“你说的西征对岐国一役……你兄长,子柏将军……是不是就是那一战……”眼见这人皱起眉,拳头紧握,兰肃知道刚才这人停顿下来平复情绪的原因了。看着此时低头不语丶心力交瘁的刘川,瞬间有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及伤心处的感慨,一时间竟有种揭人伤疤的自责,便想着伸手安慰……可手伸到一半儿,突然想起之前石渠伴读时和这人“玩儿变脸”的情形——感觉这人似乎很“抗拒”身体上的接触。兰肃把这行为理解为个人喜好。鉴于眼下不宜开玩笑,于是连忙缩回手,轻叹口气,赶紧换了个话题。“那天……就你沐浴丶我给你更衣那天,我看你身上……”

“嗯。”

“那深的……”

“是箭射的。战场都是满弓往死里拉,上身就是一个坑。”

“都……这样吗?”

“嗯,常年打仗的有一个算一个。”

兰肃沉默了,那天他见到刘川身上的伤痕,真的有些窒息。他知道战争残酷,可一个自己认识的活生生的人,身上满是战场上留下的伤疤,不是一处而是好多处,很多地方明显是旧伤上又添新伤,那个时候,真的被震撼到了——白马银枪少年将,听上去威风凛凛,可谁又想过他也不过是个少年。而这,还是活着归来的幸运儿,更多的是那些正值青春却逝去韶华的丶战死沙场的好儿郎。那些本该承欢父母膝下的人子,本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夫丶人父……战争,拼得你死我活的意义它究竟在哪里?可面对入侵能不奋起抵抗吗?非暴力不合作……吗?兰肃唾弃得轻蔑一笑,“简直异想天开。”

“嗯?”给刘川听愣了。

“啊,我……想别的事儿呢。”兰肃连忙解释。像那天一样深换口气,可还是觉得缺氧。

刘川看着,“所以,你主和我明白,你若主战……我也能理解。”

“……我……”看着刘川,兰肃心里五味杂陈。

“别拧巴了,快睡吧。”继续看书。

……

望着床上的承尘,不知过了多久……“刘子玄,你觉得你现在的日子真实吗?”虽然刘川已躺下许久,可兰肃就觉得他还没睡。“……想明白了再活和稀里糊涂到死哪个好些?……难得糊涂是因为想明白了吗?……真的就没有两全的方法吗?……”有上句儿没下句儿地说着哪哪儿都不挨着的话。

不知何时,刘川来到了床边,先伸手试了下兰肃额头,确定不是生病了说胡话,他认为应该还是酒的缘故——就是喝高了。索性坐到床边,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人,“酒量浅就别喝。”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喝多了也要理直气壮。

刘川狠狠地瞪了眼兰肃:“学李白是吧?他就是喝死的!”

见刘川真生气了,也只好服软,“……这不是心里烦嘛。”

“那现在呢?”

“……一样。”兰肃干脆坐起身,倚在床架上,“自打有狗内年,战争就没断过,纵观人类历史,和平的时间加起来总共没多少年,战乱才是常态。上古时候蚩尤骑着熊猫打,到咱这儿骑牛骑马骑骆驼,连动物都没放过。《司马法》把战争分为正义和非正义。孙膑认为战胜而强立,故天下服,只能以战止战。《尉缭子》打着诛暴乱,禁不义的大旗。对,还有你刚看的内个,”指着放在几案上,刘川晚上看的书,“《六韬》是吧?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打着‘利天下’的幌子教人怎麽害人,还都有理了?!我就纳闷儿了,争得家破了丶国亡了丶命没了,图什麽?!”

刘川看着这越说越来劲之人乐,“书读得还挺多。”

“读那些都没用,都是变着说法儿教人怎麽害人。就你内《六韬》,见利不失,遇时不移。密察敌人之机而速乘其利,复疾击其不意。冠冕堂皇得教人如何乘人之危,怎麽变着方儿的犯坏。这兵法呀,就如同奕者之谱,设之为法,可应变制胜,关键还是在人。内西汉景桓侯没看过一眼兵书,不一样逐匈奴于漠北,禅于姑衍,饮马瀚海吗?‘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懂吗?”

“这样的也就他一人。”

“你不能只看一家儿的,内匈奴连个字儿都没有,人家不一样敢和国力最鼎盛时期的汉叫板吗?”

“那不是被灭了吗?”

“那是被灭的吗?那是它自个儿家里作死!汉不过是不得已之下选择了拣良将而任之,训锐士而御之,广营田而实之,设烽堠而待之,候其虚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的守边之道,误打误撞得资不费而寇自除罢了。”

刘川浅笑着看着兰肃,“你到底想说什麽?”

仰头轻叹,“我在想,要不我干脆就藩得了。让他们争去吧……”看着刘川,“那天我看到你身上的伤痕,让我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当晚整夜未眠,确实想了很多。我从小虽受的是帝王教育,见的是人心险恶,但自诩还保留着人的基本良知。虽说做不到舍身饲虎,但也见不得天下民不聊生。我不想为了自己内点儿欲望而将整个天下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深叹口气,“这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普天之下,衆生平等!”

“你若为君,天下之幸。”刘川看了兰肃半天,撂下这麽一句起身离开。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麽就非要上赶着找个人去给他磕头呢?!都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自个儿管好自个儿它不好吗?!”

刘川躺回榻上,听着兰肃还在念念叨叨发着酒疯……“几个菜喝成这样?”

“就那麽一盘儿桂花糕!”

刘川摇头,脸上却泛起宠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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