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这儿也挺好。”
“当真?”
“嗯。”
“不是,莫说是驸马……就是不合公主心意,换驸马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明白你图稀什麽?”打量了下四周,一脸不屑道:“难不成图稀这点儿家业?”突然看着和孝半真半假“堂堂大长公主总不会是图稀大司马府的权势,想狐假虎威借力造势吧?”
“那堂堂皇子委身于代职大司马又是何意呢?”
“所以……”手在两人间划了个来回,“咱是共利还是对立?”
“咱……”靠近兰肃,压低声音认真问道:“咱兰家不行了?得靠外戚权臣了?”没等这人回答,擡手就给兰肃肩头一巴掌,“你小子要再敢口无遮拦,明天我就进宫去找皇兄,我就问问他,他儿子这样他管不管!”
“你!”兰肃揉着肩头,“说得好好的,翻什麽脸啊。”
“咱们呀,从小就被教得没良心,还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了!”
“哎?你这话儿说的,什麽叫没良心?”兰肃乐,“你以为你待这儿就是含章可贞了吗?你在这儿,人一家子碍着皇家礼仪,成天早晚还得给你请安,说不定人心里烦你还正愁没地儿说呢。”
“我们关起门儿来,没那麽大规矩。”
“自以为是,一家之言!”
“你!……一会儿我就进宫!”
兰肃赶紧告饶,“错了,错了还不行嘛。”
和孝顺着气儿,“其实啊,子柏和我本已约好,等他西征回来就辞官,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回我内封地。男耕女织,坐看流年,便胜却人间无数。”
兰肃乐,“你这瞎话儿还真是张嘴就来呀。”
“说什麽呢?!怎麽我就说瞎话了?”
“且不说您这种伸手锦衣玉食,出门宝马雕车的主,能不能过惯男耕女织的日子,咱就说内织布机长什麽样儿,”冲和孝扬扬眉,“见过吗你?!”
“哎?你!”
“再说您内驸马,谦谦君子,夕惕若厉。焚膏继晷,谨言慎行。就只为登科及第,扶摇直上九万里。人肯进咱家作赘婿是奔着光耀门楣丶光宗耀祖去的!随你退回封地?”摇摇头“不是你说谎,就是他敷衍你!”
“你!”和孝瞪着这人,“你和子玄闹成现在这样儿,还不是全因为你这不着调的个性!自个儿求而不得就诅咒全天下有情人的扭曲心理,它要不得!”
“是是是!都是我自作自受,没好结局我活该!祝福你们这些情投意合丶两情相悦的有情之人都能终成眷属丶相伴终生!行了吧?!”
“你!”也是熟知兰肃调性,索性懒得和他置气。叹了口气,“所谓世事无常,就像谁能想到子柏与我的一别会再见无期一样,你呀,就且行且珍惜吧。”
“这有什麽想不到的?!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还就不信……哎呀!你有话好好说!犯得着动手吗?!……啊!……哎呀!……”惨叫声回荡在银安殿……
和孝锤了半天,也是打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回椅子,低头不语……
而兰肃则是揉着身体一脸不服气……半天,摇摇头,“秦观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倘若不能天长地久,又何苦那山盟海誓,引人无限遐想呢?图什麽?就只为图个念想儿吗?”
和孝眄了眼这人,“也许……就只为图个心安理得吧。”
“也是。能把‘渣’打扮得如此天花乱坠,引得後人传颂千百年……还真是个绝世渣男。”
“那白居易还说‘天长地久有时尽’呢?”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内白乐天也不是个什麽好玩意儿!”盯着总算有了笑模样的和孝,“所以‘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它不好吗?”
“你呀,如此能说会道的,但凡能试着说服下自己,也不至于有刚才那副垂头丧气。”
“我呀,是明白他在气什麽,可也不明白他在气什麽。”看着和孝,双手一摊丶一脸无奈道“这种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你身边都是认为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之人,如果子玄也是这种人,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你干嘛还要为此伤神呢?”突然想到什麽,“哎,既然你这麽能强词夺理,那我问你,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喜欢你,和他用你想要的方式喜欢你,哪个才是真正的喜欢?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这方式他自己不喜欢,而你却喜欢得不得了,那麽这时,是应该听谁的?”
看着和孝,忽然想起上林狩猎时,自己好像也对刘川说过类似的话——“我用我介意来约束你,和放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儿,哪个是更喜欢?接受你是你,和以介意的名义把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到底哪个才是又当又立?”当时,自己是有明确答案的。可现在,好像确实难以作答。不禁感叹,这事儿啊,没轮到自个儿头上还真是怎麽都成!便顿觉当时刘川生气也是应该。
“怎麽,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你内些词儿呢?”看着陷入深思之人,一脸幸灾乐祸。
“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它不是这麽用的!没事儿啊,多读点儿书吧你!”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你这个臭脾气,一说不爱听的就走人。活该子玄看不惯你!”
兰肃都出殿门了,又退回来。门口探头“你有这功夫,赶紧给自个儿找个下家儿,别总在这碍人眼了!”
“你有说我的功夫,先管好你自己吧!自个儿一身小辫子,还挑别人毛病!”
“玩儿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