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们还是不愿意把这样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划等号。
两口子依旧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祈祷那个人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再过一两年这个人就要出去打工了。
这种煎熬的日子过得非常慢,等到真到那一天了,两口子甚至有些恍神。
那两个孩子则高兴得不得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们肯定也看不惯。
但现在,两口子也只能感到高兴,出去打工了就好,这种压抑的家庭氛围太可怕了。
两口子都记得他去外面打工了以後,就没有再回来了。
男人走的那天,两口子也是这麽久以来唯一感到高兴的一天。
因为那个人给他们的体验根本就没有正常生活,除了挨打挨骂做农活,其他时候都是略过去的。
他们是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任何喘气机会的度过了对方所有的痛苦。
不管怎麽说,现在就算是解决了挨打的问题了,他们想後面应该就没有特别痛苦的事情了吧。
然而,下一秒场景就跳跃到下一个挨打的地方了。
怎麽还要挨打?
这一次挨打,是母亲打。
这家人有四口人的田地,年末的时候,爷爷生病,又少了一个劳动力不说,母亲还要照顾老人。于是所有的苦活累活压到了母亲身上。
另一边,孩子他爸在外面挣了钱,可前脚才听说挣了钱,正高兴,後脚就联系不上人了。
母亲的脾气从那天开始,变得非常差。
两口子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于是,回家晚了会挨打,烧饭的时候,把饭烧糊了会挨打。
在家里是苦日子,出门也是苦日子。
因为总是流汗,她们的校服会散发出一股霉味,只要是班上组织捐钱,两个孩子都从家里拿不到钱,每次都要羞愧地低着头,听老师念谁谁谁捐了多少钱。
回家以後,还要被母亲说,一天到晚的一副死人相,跟你那个死在外面的爸爸一模一样。
这样的压力下,两个孩子度过了非常潮湿的青春期。
两口子一时之间觉得也许长大了,跑远了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在自己打工能挣钱了以後。
两口子并不能全程跟着这两个孩子,只是在某一个时刻醒过来,醒过来以後就发现这俩孩子在外面打工了。
有了钱,日子慢慢地就好过了起来,再也不担心没有衣服穿了,冬天也不会冻到大腿都在长冻疮了。
自己挣钱的第一年,两个孩子中的老大冬天的时候给自己和妹妹都买了长款的羽绒服,超市里面打折买的。
大腿和屁股上的冻疮就这样消失了。
自己挣钱的第四年,老大怀孩子了,母亲打电话出来说是要来照看。
起初不情愿,可孕期不方便,还是让人来了,心里想着只要吵架立马就让她回去。
可这一次母亲也没有骂人,只是帮她做饭收拾家里,自己生孩子的那一天,醒过来的时候,母亲在哭,跟她说以後不要生了。
坐月子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学着怎麽照顾新生儿,一直在努力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那个时候想,小时候的一切就算了,至少现在母亲的确在好好照顾她了。
两口子看着这一幕,觉得这两个孩子其实比她们还宽容,两口子都不能保证被这样子对待着长大,还能不能跟母亲好好相处。
到这里两口子已经完全能把自己的父母和对方的父母分开看待了。
这样的日子来到了孩子上初中。
一通电话打来,电话那头先是说了一个名字。
“你是Xxx的女儿吗?”
老大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关系,紧接着,她条件反射一样地把电话挂掉了。
仿佛再多接一会电话,那头的人都能顺着电话线打过来。
凭什麽?这不公平。
她原谅自己母亲,都要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时候父亲跑路了,母亲一个人又累又苦,而且没有让她们成为孤儿,而且现在母亲帮忙带孩子也是尽心尽力,过去的一切都算了。
可那个人凭什麽?小时候那样打她们,而且後面没有再付出任何行动,现在老了生了病,突然就出现了要求她们养老?
两口子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自己在不断地强调:“再怎麽说也是一家人。你们现在不好好地把父亲养起来,等到人真的没了,你们一定会後悔的。”
“到底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还是见见人吧。”
两口子过去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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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今天去诊所输了液,感觉好多了。感冒真的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