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好,现在,慢慢地、持续地用力……”送子娘娘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苻文玉下意识地跟随她的指令,那憋在胸口、因清河公主的胡闹而差点泄掉的气,此刻被有效地转化为了推进的力量。剧痛依旧,但不再是无望的挣扎,而是有了明确方向和支撑的奋斗。
滚烫的仙泉水被灶王爷迅用法力控制在适宜的温度,干净的云锦布帛也从送子娘娘的藤篮中自动飞出备用。
“头出来了!很好!”送子娘娘声音平稳,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肩膀……再一下……”
“呃啊——!”
伴随着苻文玉一声撕裂般的呐喊,和送子娘娘轻柔却精准的一托——
“哇啊啊啊——!tuituitui!”
一声清亮却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晨光,悍然划破了小院中积压的所有阴霾、恐慌和绝望!
“恭喜,是位小公主,非常健康!”送子娘娘含笑宣布,手法娴熟地清理着新生儿,用温暖的云锦将她包裹起来,轻轻放在苻文玉汗湿的胸前,“请母亲稍事休息,但请保留力气,还有一位小皇子紧随其后。”
精疲力尽的苻文玉低下头,看着怀中那皱巴巴、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柔软的小女儿,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汗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她甚至没力气再瞪清河公主了。
那小小的女婴忽然停止了啼哭,睁开乌溜溜、清澈如琉璃的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她的小嘴动了动,出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甜软的奶音:
“娘亲……香香……”
她的小脑袋本能地在苻文玉胸前蹭了蹭,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
。。。这崽子居然会说话,清河公主震惊了,虚幻的身影都凝固了几分,张着嘴,指着那小女婴,半天不出一个音节。她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一出生就会说话的孩子!这、这苻文玉和慕容冲生的是啥仙胎魔种?!
“偶莫,太可爱了,居然一出生就会讲话耶…”
但是小公主并不高兴,吐槽:“姑姑刚才骂娘亲!”
清河公主彻底无语。这孩子……记性也太好了点!而且这护短的性子是像了谁?!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送子娘娘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母亲,请凝神,小皇子已迫不及待了。”
苻文玉闻言,强压下抱着女儿的激动和与清河公主那点哭笑不得的互动,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腹中再次传来的、不容忽视的坠痛。她将女儿往怀里拢了拢,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抓着慕容冲的手——他似乎还处于巨大的冲击和茫然中,但手心的温度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冰凉。
“跟着我。”送子娘娘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引导着她的呼吸和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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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姐姐的平安降生带来了好运,或许是母亲的意志更加坚定,第二个孩子的生产过程相对顺利了许多。
“哇啊——!!tuituitui!”
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
“恭喜!是位小皇子!龙凤呈祥,大吉大利!”送子娘娘的声音带着由衷的喜悦,迅将第二个孩子也清理干净,用云锦包裹好。
两个宝宝顶着皱皱巴巴的脸互相推着。
“把孩子放在那个,额,金丝楠木的床上吧。”清河公主开始安排,“别压着她了。”
她的语气虽然还带着点习惯性的指挥口吻,但内容却透露出难得的细致和关心。毕竟,折腾了这么久,苻文玉确实是到了极限。
只是慕容冲还是一脸呆呆的样子。
送子娘娘处理完苻文玉的后续事宜,也注意到了慕容冲的异常。她走到他身边,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陛下?两个孩子都很平安,母亲也需要休息了。”
慕容冲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完全听进去。他的嘴唇动了动,出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孩……子……”
然后,他又陷入了沉默,只是那目光依旧固执地追随着摇篮的方向,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清河公主看着弟弟这副魂不守舍、反应迟缓的模样,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揪了起来。她飘到慕容冲面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冲儿?孩子已经安顿好了,文玉也没事了,你……你听见没有?”
慕容冲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视线缓缓地从摇篮移开,落在了清河公主焦急的脸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一种仿佛刚从深海浮出水面的、难以适应现实的恍惚。他看了清河公主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但这反应,远非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苻文玉虽然疲惫至极,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侧过头,看着慕容冲那副失魂落魄、却依旧本能地关注着孩子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又一阵柔软。她向他伸出手,声音虚弱却坚定:“凤皇……过来……”
慕容冲迟钝地转过头,看向苻文玉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终于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挪到她的身边,缓缓蹲下身,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份小心翼翼的触碰,却让苻文玉感到一丝安心。
夜色渐深,庭院内的混乱终于平息。送子娘娘在确认苻文玉和两个孩子都无大碍后,便与灶王爷一同离去,只留下几缕安神的仙香袅袅飘散。谢安也已疲惫不堪,在隔壁厢房暂歇。
金丝楠木的摇篮里,两个小家伙吃过仙露,已然酣睡,出细小的、安稳的呼吸声。他们皱巴巴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恬静,仿佛之前的“惊人之语”只是一场幻觉。
苻文玉被慕容冲半抱半扶着,安置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薄毯。她依旧虚弱,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因孩子们的平安而松弛下来。
慕容冲就坐在她身旁的矮凳上,依旧沉默,眼神却不再全然空洞。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摇篮里,偶尔会抬起,落在苻文玉脸上,带着一种尚未完全清醒、却已然扎根的专注和依赖。他的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苻文玉的手,仿佛那是他连接这个世界的唯一绳索。
清河公主的残魂比之前淡薄了许多,显然长时间的显现和情绪激动消耗了她不少魂力。她飘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默默看着这一切,神情复杂,之前的尖锐和嘲讽都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