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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科学的终局（第1页）

真理将那彻底黯淡的晶屑盒子锁进保险箱后，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草加已然彻底逝去的“事实”，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甘如同细微的藤蔓缠绕着她。她想起了团队中那位一直默默无闻，却拥有着深厚科研背景的人——石田博士。

石田博士，这位最初因沙耶叛逃而一同离开sartbra的前高级研究员，在观测站一直扮演着技术核心的角色。她通常穿着一身略显陈旧但干净的白大褂，大部分时间都埋头在由旧设备改造而成的简陋实验室里，分析着deta系统的数据，尝试优化faiz装备，或者研究从sartbra设施回收的零碎技术。她性格严谨内向，话语不多，但专业知识和判断力深受众人信赖。

也许…也许科学能给出一个更确切的答案？一个能让心底那最后一丝火苗彻底熄灭，或者…（她不敢深想）重新点燃的答案？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真理在一天下午，找到了正在实验台前专注调整精密仪器的石田博士。沙耶不放心地陪在她身边。

“石田博士，”真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和巨大的忐忑，将那个小保险箱放在相对整洁的台面上，“能请您…再用更精密的仪器，检测一下这些晶屑吗？它们…它们完全失去反应了。”

石田博士从显微镜上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专注。她看了看真理苍白的脸色和沙耶略带担忧的眼神，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保险箱，用戴着薄手套的手熟练地打开，取出了那个铺着黑色丝绒的盒子。

当她看到盒中那些黯淡无光、如同普通彩色沙砾般的金红色晶屑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紧了一瞬。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盒子转移到一台连接着多种探测头的复合能量分析仪下方。仪器出低沉的嗡鸣，各种颜色的光线开始细致地扫描晶屑。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细微噪音和三人压抑的呼吸声。真理紧紧攥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和波形图。沙耶则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在仪器和真理苍白的侧脸之间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田博士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手指在控制台上快而精准地操作，调取着不同的分析模式。光谱分析、能量残量检测、微观结构成像、信息熵测定……她动用了一切可用的分析手段，试图捕捉任何可能的异常信号。

良久，她关闭了仪器，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转向紧张等待的真理和沙耶。

“真理，”她的声音平静而客观，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却也因此显得格外残酷，“根据目前所有可用的检测手段和数据分析结果来看……这些结晶物质内部，已经不存在任何可探测的、结构化的能量残留，其原本应具备的光子血液特征光谱已完全消失。微观结构分析显示，它们呈现出一种极其稳定的、类似于…‘能量彻底惰化’后的状态。最重要的是，之前我们猜测可能存在的、承载特殊信息的‘意志烙印’……其信息熵值已降至背景噪音水平，无法与随机信号区分，意味着即使曾经存在，现在也已是不可恢复的信息溃散状态。”

她顿了顿，看着真理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用更直白的语言给出了结论：“从现有的科学认知和检测极限来看，这些物质目前与某些自然界中存在的、含有特殊微量矿物质的彩色沙砾没有本质区别。它们不再具备任何与草加雅人存在相关的活性或信息载体功能。”

真理踉跄了一下，沙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所以……连您也……”真理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最后一丝凭借科学手段挽回的希望，也在石田博士冰冷而严谨的数据面前，彻底粉碎了。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流泪，只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无。

石田博士看着真理的模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最后还是选择了彻底的坦诚：“我很抱歉，真理。数据不会说谎。有时候，我们必须接受检测结果所揭示的现实。继续执着于无法被现有科学手段证实的可能性，可能会阻碍我们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确切的威胁。”

她的话语如同最终的、权威的判决，为草加雅人的归来可能性，盖上了科学的、不容置疑的棺盖。

真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颤抖着从石田博士手中接过盒子，重新锁回保险箱，紧紧抱着它，如同抱着一具微型的、冰冷的棺椁，一步一步，僵硬地离开了实验室。她的背影，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

沙耶担忧地看了一眼真理离去的方向，又看向重新戴上眼镜、面容恢复平静的石田博士，忍不住轻声追问：“博士，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了吗？哪怕只是理论上的、出我们目前认知的……”

石田博士的目光落回显微镜下的其他样本，语气依旧平稳：“在现有科学框架、探测技术和认知边界内，没有。它们已经‘死’了，彻底地，从能量到信息层面。”她停顿了一下，像是纯粹基于学术角度补充道，“除非……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理解、无法观测的力量或法则，能够越我们所有的探测极限，在绝对的‘寂灭’中重新定义‘存在’……但那已经远远出了实证科学的范畴，更接近于哲学思辨或者…神话领域了。”

沙耶闻言，心中那点基于直觉的、微弱的期盼也彻底沉了下去。连石田博士都如此断言……

自此，观测站内关于草加雅人可能归来的最后一丝声响，也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由情感崩溃和科学权威共同确认的“终局”。希望的死灰，被现实和理性的冷雨彻底浇透，再不见半点火星。

而石田博士，在完成这次检测后，便再次沉浸回她的数据与实验中，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样本分析。只有在她偶尔停下笔，看向窗外那沉郁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般的夜色时，镜片后的眼底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思索光芒，但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被严谨的逻辑和冰冷的数据所取代。

（第o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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