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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心如死灰（第1页）

观测站的日子在短暂的平和与持续的警惕中缓缓流逝。乾巧与沙耶之间那微妙的气氛，结花与启太郎日渐亲近的关系，都如同昏暗隧道中偶尔透进的微光，慰藉着众人紧绷的神经。木场和岬佑月则专注于分析从sartbra基站残骸中回收的零碎数据，试图拼凑出对手下一步的行动脉络。海堂直也虽然依旧嘴上不饶人，但训练时明显更加卖力，结花温柔的注视似乎成了他最好的激励。西田清高和水泽兄妹则负责维护着观测站日益复杂的警戒系统，每个人都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中，努力巩固着这脆弱的避风港。

然而，在这片看似逐渐恢复生机的土壤之下，真理始终紧握的那束最重要的“光”，却正在不可逆转地黯淡、冷却。

起初的变化细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真理如同往常一样，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床头那个她视若珍宝的小盒子。指尖触碰到盒盖的瞬间，一丝异样的冰凉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不同于往日那隐约能感觉到的、微弱却存在的暖意。她心中微微一沉，带着些许不安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那些曾经闪烁着金红色微光的晶屑，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黑色丝绒垫上。它们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态，但颜色似乎黯淡了许多，不再有那种内蕴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的辉光。真理屏住呼吸，像过去无数个清晨一样，对着它们低语，讲述着昨夜无梦的安睡，讲述着今天打算帮启太郎整理仓库的计划。她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希冀，目光紧紧锁住那些微粒，期待着，祈求着能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如同呼吸般的脉动光芒。

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它们死寂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些染了色的沙砾。

（是错觉吗？还是因为今天天气有点阴？）真理试图安慰自己，用力眨了眨眼，将盒子凑得更近些。她甚至调动起自身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奥菲以诺能量波动，试图去“唤醒”它们——这是她最近悄悄现的，似乎能引起晶屑更明显反应的方法。

依旧是一片沉寂。那些晶屑对她的能量，对她的话语，对她满含期盼的目光，都报以彻底的、冰冷的沉默。

一丝恐慌的寒意，开始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她强作镇定，合上盒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训练时失误频频，吃饭时也味同嚼蜡，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被她小心翼翼放在贴身口袋里的盒子。

夜晚，她再次打开盒子，在只有星光的黑暗中凝视。没有光芒。她尝试回忆草加最后离去时的画面，回忆他决绝的眼神和那句“打破黑暗，带来光明”的誓言，让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晶屑上——以往，这种强烈的情感波动总能引起最明显的共鸣。

晶屑依旧冰冷，泪水沿着颗粒的表面滑落，未曾被吸收，也未引任何异象。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干瘪下去。

第二天，她终于无法再独自承受这份日益加剧的不安。在众人结束晨间训练，短暂休息的间隙，她拿着盒子，走到了木场和乾巧面前。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哽咽：“木场先生……巧……你们看……它们，它们不亮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木场勇治见状，神色立刻变得凝重。他接过盒子，温和的奥菲以诺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覆盖上那些晶屑。他闭目凝神，仔细感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收回能量，看向真理充满希冀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让他心中一阵刺痛。他沉重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不忍与无奈：“真理……我很抱歉。或许……或许我们之前的感知，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错觉。这些晶屑，可能……可能真的只是草加君力量彻底消散后，残留的……失去了所有活性的普通能量结晶。它们内部的‘烙印’，可能已经随着时间，或者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彻底磨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真理激动地抓住木场的手臂，泪水夺眶而出，“它们之前明明有反应的！巧的能量，北崎的能量，它们都亮过的！你们也看见过的！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她的话语被哽咽打断，只剩下无助的哭泣。

乾巧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看着真理崩溃的模样，看着那些彻底黯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晶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理解这种从悬崖边坠落的感觉，那种紧握的救命稻草突然断裂的绝望。他笨拙地上前一步，生硬地抬起手，似乎想拍拍真理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只是用比平时低沉许多的声音说道：“喂……别哭了。那家伙……草加他，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他肯定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他的安慰生涩而直接，却像最后一记重锤，敲碎了真理心中最后的侥幸。连最不擅长、也最不喜欢说这种话的乾巧，都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连他也真的认为，草加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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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捂住脸，压抑不住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紧紧抱着那个如今只剩下冰冷和死寂的盒子，仿佛抱着草加最后留下的、正在迅冷却的躯体，巨大的悲伤和失落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沙耶无声地走到真理身边，轻轻揽住她颤抖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看着盒中那些黯淡的晶屑，敏锐的直觉让她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彻底，那种彻底的“死寂”反而透着一种不自然的诡异。但在真理如此巨大的悲痛面前，任何基于直觉的、不确定的猜测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带来更残忍的希望后的失望。她只能选择沉默，给予最坚实的陪伴。

连一向活泼聒噪的启太郎，此刻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担忧地看着真理，又看看乾巧和木场，最后沮丧地垂下了头。结花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同情。

观测站内弥漫开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草加雅人的牺牲，原本因这些晶屑的存在而仿佛有一线缥缈的延续，一个不肯醒来的梦。此刻，这个梦被现实无情地撕碎，那线延续被斩断，所有人都被迫直面他“彻底、完全”离去的事实。这种认知带来的空洞与绝望，比之前那种带着希望的怀念，更加深刻，更加冰冷，如同在每个人心头压上了一块寒冰。

自那以后，真理不再每天捧着盒子说话。她找来了一个坚固的小型保险箱，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不再光的盒子和那片同样失去任何能量反应、如同普通废铁的kaixa芯片残骸一起，锁了进去。她没有扔掉它们，那是草加存在过的、不可磨灭的证明，是她心底最珍贵也最不敢触碰的回忆禁区。但她不再将它们视为希望的象征，不再从它们身上汲取力量。

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拼命。训练场上，她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极限，汗水混着偶尔失控滑落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工作中，她主动承担起更繁重的任务，分析数据、维护设备、准备物资，仿佛想用无尽的忙碌来填补内心的巨大空洞，又仿佛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笨拙而坚定地继承草加那“打破黑暗，带来光明”的遗志，让自己变得更强，去保护所有他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同伴。只是，在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之时，她会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抱着膝盖，望着窗外沉沦的夜色和无尽的星空，眼神空洞而哀伤，仿佛迷失在没有了灯塔的漆黑海面上。

所有人都确信不疑，关于草加雅人可能归来的最后一丝渺茫希望，已经如同这些晶屑的光芒一样，彻底熄灭了，化为了冰冷的死灰。他彻底成为了一个传说，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一道深可见骨、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观测站的未来，似乎因此而笼罩上了一层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的阴影。然而，就在这连真理自己都已然彻底放弃希望、沉浸在最深沉的绝望与黑暗之中时，谁也不会料到，真正的涅盘，往往始于最彻底、最绝望的死寂，最深沉、最漫长的黑夜，恰恰是为了孕育那最终必将撕裂一切阴霾的、最强烈的破晓之光。

（第o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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