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国师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半个字,楚砚昭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那笑声清脆如珠落玉盘,却让在场众人听得脊背凉。
她一开心,身子也跟着轻轻晃悠起来。
毕竟刚从病中养好不久,那点好不容易补回来的肉还经不起折腾。
萧德武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连忙伸手去扶,声音都带上了颤意。
“公主殿下,要不您先下来吧!这凳子太高了,万一脚下一滑,摔着可不得了!老奴的脑袋不值钱,可您要是有个闪失,奴才就算死上一百次也赎不了罪啊!”
“不要!”
楚砚昭扬起小脸,固执地踩在凳子上,仰头看着国师,“等会儿这老头要是想出什么花言巧语来蒙混过关,我还得重新爬上去!太麻烦了。我就站这儿等着他,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看他往哪儿逃!”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如同狂风骤雨般扑面而来,搅得整个大殿人心惶惶。
连一向稳坐龙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皇上,此刻也不由低下了头,眉头紧锁,眼神深沉地盯着脚下的金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到了楚砚昭嘴里,反倒成了一场闹着玩的小嘴仗,像是在玩猜谜游戏,又像是在看戏,天真烂漫中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小腿已经有些酸,脚尖微微颤抖,却依然倔强地不肯下来。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时,皇上终于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国师,你当真……没什么话要对朕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越说越漏洞百出。
更何况,皇上一向聪明过人,心思缜密如织,又岂会听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如果现在还不认错,那就不是简单的欺瞒,而是堂而皇之的欺君之罪——那是要诛九族、抄家灭门的滔天大祸!
楚砚昭一句话,如利剑出鞘,挑破了层层伪装的真相。
而这真相,其实从根子上,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从头到尾,国师所说的那些关于楚砚昭的命格、星象、克亲、冲宫……
全都是胡编乱造,无中生有!
不管他图什么,总之就是借着“灾星降世”这种名头,在背后打压、排挤楚砚昭。
明面上是天象示警,命理有碍,暗地里却是权谋算计,步步为营。
那些针对楚砚昭的流言蜚语,从宫中蔓延至朝堂,再悄然渗透进民间市井。
她走到哪里,便有人窃窃私语,说她克父丧母,兄弟夭折,乃是不祥之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那高坐天乩宫、执掌国运的国师。
要么,就是国师早就清楚——真正的楚砚昭和楚音音,是被人调换了身份的假公主和真公主。
他手握天机,眼观星象,早已洞悉这深宫之中隐藏的巨大秘密。
那真正的砚昭公主本该是金玉之质、命格清贵,却被狸猫换太子,流落民间十余载;而本该默默无闻的楚音音,却顶着公主的身份,享尽荣华。
国师若真不知情,又怎会多年来对“砚昭”的生辰八字只字不提?
这其中的玄机,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当初楚砚昭还在外流浪时,尽管楚音音顶着她的名分,国师却始终对那个登记在皇册上的生辰闭口不谈。
无论是皇上问起,还是礼部奏报,他皆以“天机不可轻泄”为由,拒而不答。
甚至在几次重大祭祀中,刻意避谈公主命格,只言吉兆,不提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