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色黑潺潺的,山里又黑路又难走,宋小小不怕干累活,但她最怕每天早上进山打水。
宋黎转过头来道:“去啊,当然去。”
她要进山收集露水,留宋小小一人在家不放心,必须带着一起。
“起来了,外头下霜了,多穿点。”
宋黎开衣箱,将何氏一件平日最宝贝的灰鼠皮短褂递给宋小小。
宋小小抱着手里厚实的裘衣,怯怯的,有些不敢穿,可看了看窗外落霜的屋顶,还是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何氏从不给她们做棉衣,一年四季只有两身单衣替换,每到天冷的时候,她每次进山打水回来都会受冻,拉肚子。
被骂懒驴上磨屎尿多不说,还难受。
宋黎生了炉子,将昨晚剩的鸡汤热了下,加入灵泉水,和宋小小一人一碗当早饭。
屋外。
“一大早上就敢点灯,败家玩意儿!”
何氏死死瞪着对面大屋亮起来的灯光,咬牙切齿。
小贱人抢她鸡丶霸占她房子就算了,竟还敢一大清早就点灯,不费油的吗?
五钱银子一壶煤油!一壶油够买五只鸡!
敢情小贱人烧的不是自己的钱!
败家精!
她猛推了身边睡得死猪一样的宋老二一把,“这你还不管,是不是男人?”
宋老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管什麽管?死丫头去了王老财家一趟,性子就越发野了,我估摸着是那老头看着她貌美,为了哄她开心给她撑腰呢!你不怕得罪王家,你就去管。”
何氏一怔:“你说是王老财给她的胆?”
“不然呢?子曾经曰过,嫁人从夫,这女子一旦嫁了人,腰板自然就硬了。”
“要我说也怪你,当初同样的价钱,干嘛卖给王家?直接卖到窑子里,迎来送往的,那臭丫头早就脏了,还敢这麽嚣张,就是敢也有老鸨替我们看管,岂不省事?”
何氏顿时也感後悔。
“难道就任由这小贱人骑在咱脖子上拉屎撒尿?”
宋老二依旧懒道:“你急什麽,她一个已嫁的娘们,又只是个妾,能回来嚣张几天?等她走了,我们再搬回去就是。”
“不行,我今天就要把她给赶出去!”
越想越糟心。
这样憋屈的日子,她半天也忍不了!
“我去找村正,告她个忤逆不孝,我就不信小贱人还能反了天!”
说着就下床穿鞋。
宋老二忙起身,一把拦住,“别去,这会子天还没亮呢,外头鬼都没有一个,你这时候去非把村正给惹恼不可!”
村正是村里的一把手,不能得罪。
何氏哪里肯听,非要去。
“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宋老二也不依,非拉着。
俩口子正闹着,突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娘,你去吧,我支持你。”
宋玉从被窝里坐起来,认真说道。
他可不想再跟爹娘挤自己的小床了,太不舒服了,昨天一晚上他都被挤得睡不好。
何氏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欣慰地捧起儿子小脸,吧嗒在柔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还是我儿乖,知道心疼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