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记住吩咐下去,从后?门出去寻人?,不要让人?瞧见是从国公府出来的。”
罗管家连连点头应下,转身加快了?步伐离开?了?。
沈多意却还是狰狞着双眼盯着柳垂容,嘴里还不停咒骂,“谁需要你的虚情假意,灵筠我会去找。”
哪知柳垂容听到这话,竟然叉腰笑了?起来,“你倒是说?说?,你可以指望谁,是你那?个流连青楼的爹,还是那?个□□女童已经疯了的兄长。”
听到这里,沈多意突然暴躁起来,整个小脸涨得通红,就连呼吸声也开?始加重了?,看样子是被?柳垂容这番话语给刺激到了?,歪着脸不去看她。
尽管自己生气,可是她却找不到丝毫可以反驳之处,因为事实便是如此。
哪知柳垂容却没想放过她,继续开?口道:“还有赵氏与你嫂嫂全都是咎由自取,小柿与宋嬷嬷两条人?命,但凡你母亲当?日有一点点善念,留下她一命,怎么会如此,你与灵筠在这里活着,有没有想过一个比你们还小的姑娘,被?你兄长□□,随后?又被?你嫂嫂给活活掐死,主谋就是你母亲。”
柳垂容字字珠玑,没过久沈多意整个人?都瘫软跌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
柳垂容见她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沈多意却还没能接受,而自己竟然也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她示意绿珠将人?扶起,送进屋内。
自己也跟她们身后?进了?屋,一旁候着的嬷嬷怕她在对抗垂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人?还未走到跟前?,屋门就被?绿珠给掩上了?。
绿珠站在门槛内,对着孙嬷嬷柔声道:“姑娘说?了?,还请嬷嬷将院内话本给拾掇好。”
明白?这是柳垂容有些私话对自家姑娘说?,于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到院子中间开?始指挥着其他丫鬟婆子一起打扫。
见孙嬷嬷被?绿珠劝了?出去,沈多意低下头望着手?上的血玉镯子,这还是她及笄之时候母亲亲手?为自己带上的,那?时候母亲坐在高堂上,瞧着跪在她面前?的自己,亲和地嘱托道:“为娘希望,你日后?成为一个明辨事理的姑娘。”
可如今再次望着这镯子,她真觉得讽刺,玉镯上的花纹,让她无法?释怀一个姑娘因为自己母亲丧了?命,她将自己对母亲的怨恨全部都转移到柳垂容身上,觉得是她命格里邪祟害了?自己母亲与兄嫂。
细细想来,真是可笑,她将手?镯取下来,摔碎扔在地上。
柳垂容也被?她这贸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绿珠早就将她手?中的绳结打开?了?,柳垂容明白?她本性?不坏,又不是在赵氏膝下长大的,想着被?赵氏荼毒还不算很深。
“你品行并?不差,算起已经?及笄,说?到底长嫂如母,我也算你半个母亲,如果?你心中不介意,我就托人?代替你母亲替你寻一个良善人?家,或者你也可以回去寒洲,前?些日子你表姐来信中,说?是家中瓷器生意兴隆,忙不过来想派人?将你们接过来,将你们母亲名下的铺子交给你们管理。”
周氏做出那?样的事情,周意姌自然不会留在卫国公府里,但周氏到底还是周家人?,沈敬之写了?一封呈请书让她一道带了?回去,还额外替她写了?一份“护身符”让她一并?带回去。
信中表明,要是周家不闹事,他会寻个机会让举荐他们周氏瓷窑为皇家御用官窑,但是同时要保证,不再干涉周意姌经?商,他看过周意姌画的瓷器样式,很是新颖,想来要不是女儿身必然大有作为。
没想到前?些日子,周意姌得知沈敬之受伤了?,也让人?从寒洲带了?些促进伤口愈合的玉膏,并?且带了?一封书信给柳垂容。
信中先是对自己的无奈之举向她道歉,然后?就是提出想让二姑娘与三姑娘回寒洲,同自己经?商,要是同意了?她就派人?进京将人?接回去。
柳垂容本来是想着待到宴席过后?,再同她们姊妹二人?讲,却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
沈多意垂头搅动手中的锦帕,任由眼泪滴在自己手面上。
脑海中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选择回寒洲,如今母亲做了?这般错事?,自己妹妹又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她要是?想在京中找一桩体面的婚事?只怕不易,那家高?门大户愿意娶自己这样门风的姑娘。
沈多意本以?为这件事?会很难抉择,理清思绪后,她竟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不同于先前的浑浑噩噩,她心?中有了?目标。
她站起身,绿珠以?为她又要发疯,挡在了?自家姑娘面前。
没承想,沈多意只是?走到柳垂容的身后,从梳妆台上取出?紫檀描金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三四张铺子房契,放到了?桌上。
柳垂容眼下也拿不定?沈多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将这房契拿起来端详,位置虽不是?极佳的,好在足够大,并且带院子,这一看就是?周氏替她准备的嫁妆。
她有些不好意思,虽明白今日?之事?,是?自己冲动,可是?还是?丢不下面子朝柳垂容道歉,只得有些尴尬地张嘴道:“这几张房契皆是?我?的嫁妆,还请堂嫂替我?寻个牙人给卖了?,所得钱财还烦转交给小柿父母,毕竟……”
这是?她唯一想到替自己母亲赎罪的办法,尽管她明白根本就不能弥补小柿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只求稍微减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