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名这样说他的时候,他心里就涌上一股委屈,一下子酸了鼻头,若非方才走得快,怕是还要在衆人面前掉泪,到时候他世子的颜面才算是彻底掉入地底,再也拾不起来了。
他就是觉得委屈,就是觉得想哭。
李谨言认为自己好不容易对无名做了什麽,释放了自己的善意和欢喜,不仅没有得到对方表扬,反而一来就是一顿责怪。
但他又觉得奇怪,自己是高高在上世子,什麽赞扬的话没有听过?为什麽非要听无名表演自己?他如今虽然被北漠王认作儿子,但他自己明明又选择了继续做个门客。
不过是一个可以被使唤的下属,李谨言竟然希望得到他的表扬?
李谨言气无名,又气自己,为什麽会多出那麽多奇怪的想法?
怒火和委屈在心中爆发,于是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无名放下砸在自己怀里的枕头,看着李谨言一副强忍着泪水的委屈模样,心痛极了,但又不敢做出什麽大胆的动作,怕再次惹怒李谨言。
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将他的手拉住,把语气压到最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发怒的小猫:“殿下帮了我,我还不知好歹,都是我的错,殿下罚我吧。”
“罚你?我哪敢罚你啊!你现在是北漠的隼王子,真要按位置来算,你作为正统王室比我这个大盛的皇亲还要高几分呢,你责备我也是该的。”李谨言甩开了他的手,将脸扭到一边,嘴里说着酸溜溜的话,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一滴。
无名心中痛斥方才在营前的自己,明明能与殿下在这里汇合是好事,为何就那麽沉不住气,对殿下说了重话。他见李谨言又有要哭的迹象,连忙动了动身子,向着李谨言靠近几分:“殿下罚我吧,只要殿下不再气,要如何罚我都可以。”
见李谨言不回话,无名又瞥见李谨言扔在地上脏兮兮地外衣,外衣包裹着他交付给李谨言的短刀。
为了讨李谨言欢心,无名什麽事都能做出来。
李谨言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後抽刀的声音,一回头,就见无名手里握着短刀,看样子是要作势割块肉下来,赔给李谨言。
“你是不是疯了!”李谨言是见识过无名的倔强的,之前他因秦婉音一事有愧与自己,便割指谢罪,如今自己不过是与他闹点脾气,他竟然又要见血。
李谨言有些时候是真的不明白无名想法。
他连忙扑过去拦住了无名,将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扔回了地上。
“我将殿下惹生气,必须要做出一点赔偿,殿下才能高兴。”无名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似乎认为这样的事情是正确的。
“你伤害自己我为什麽会高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变态的人吗?”李谨言十分不理解,百分不理解,万分不理解。
“不是的,我只是……”无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面上的懊悔难以掩盖,看见李谨言愤怒的模样,他真的再也没了办法,“我只求殿下别气我。”
李谨言是真被无名给吓着了,若是自己每生一次气,无名就要割自己一刀,那他确实也不敢在无名面前随便发火了。
“我气你你就不会哄吗?只会拿刀来吓我!”李谨言伸出拳头,一拳捶在无名的胸口上,捶得不痛不痒,反倒让无名被锤得地方酥酥麻麻的。
“我……我不知该如何哄……”无名垂下了眸,有些不敢直视李谨言。
“之前不是很会哄吗!”李谨言想起每次自己心情不好时,都是无名陪在身边,虽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但是却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直至他恢复如初。
可在无名看来,事实却刚好相反:“我每次哄殿下,殿下都会更生气,殿下还说……”
无名欲言又止。
李谨言瞪着他:“我说什麽了?”
“殿下说让我别碰你……”无名的声音小了几分。
“那你听了吗?”李谨言气极反笑,他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可无名也没听啊。
这段时间以来他俩做出的出格事情难道还少了吗?
无名表面上看着听话,王府里熟悉他的人也都道衆门客之中他是最忠诚最乖顺的的一位,难怪如今能坐上门客之首,成为世子最亲近的一位。
大家都瞧见,李谨言让他让做什麽他就做什麽,绝不反抗。
可背地里,只有李谨言一人知道,他心里有股子叛劲。只要是无名认定的事情,他自己绝不会轻易改掉。
就像无名在李谨言面前说了无数次“属下知错”,可以下犯上的事情他也没少做。
无名哑了口,他也知道自己“冒犯”了李谨言不少次,但每次李谨言好像都挺受用,所以他才越发大胆。
“……属下知错。”憋了半天,就又憋出一句属下知错。
他哪里知错?他巴不得一错再错!
李谨言就这样盘腿坐在榻上,方才的委屈和愤怒也已消失了大半,但碍于面子,还是佯装成气未消的模样,抱胸瞪着无名。
无名本是垂着眼,见李谨言没回应,就擡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
随後又慢慢大胆了起来。
“那我现在,要哄殿下吗?”
【作者有话说】
这周五,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