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和周遡无比恶心和周鹏冬沾边的一切东西,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会跑到河边把偷拿过来的衣服反复的洗。
其他季节还好,但在冬天,他们没有厚被子盖,那厚点的衣物也都让周鹏冬拿走了。
他们冻的瑟瑟发抖,连搓手取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挨着对方。
有很多时候,周叙和周遡都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
他们能活成个人样已经是万幸了。
周叙眼眶突然有点发红了,他有点後悔自己埋尸的决定。
埋个屁,便宜这个人渣。
他拉着弟弟离开了这片坟场,周遡走到一半走不动了,他就背着周遡,即使他自己也没多少力气。
“我一定能照顾好弟弟,我是哥哥。”周叙想。
回到家里,周叙和周遡呆呆坐了一会。
他们的家充其量算个毛胚房,早些年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幅家徒四壁的样子,但後来周鹏冬赌输了钱,就把家具什麽的拿去抵债了,再後来人家知道他没有钱赌博,就都不愿意带他,卖完家里值钱东西後剩下的那点钱,全都让他拿来喝酒了。家里穷的老鼠来了都能含泪留下半粒米,他们藏起来的那点钱已经是所有的积蓄了。
以後要怎麽过,继续捡破烂吗?
周遡抓着周叙的手,问他:“哥哥,我们接下来怎麽办?”
他们妈走的过于早了,更不用指望周鹏冬,他的脾气在这里是有目共睹的,又穷的叮当响,连个後妈都找不了。周遡写字说话都是周叙教的。而周叙本人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勉强读完了小学,他的学业就因为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彻底被周鹏冬挥霍光,迫于吃穿用住的压力彻底放弃了。
周叙茫然的想“是啊,以後怎麽办?”祖宗十八代都死绝了,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怎麽走。
眼下看来就是继续半死不活的熬着。
大概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周叙周遡的苦逼日子,也要感谢周鹏冬十分邋遢,他的房间常年不收拾,留下了点有用的东西。
周叙和周遡之前除了挨打基本没在周鹏冬房间里待过,他们走进去,一股意料之中的劣质酒精味道扑鼻而来,熏的人有些想吐。
兄弟俩抱着可能留下什麽能用的的心态收拾了一下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哪怕能找出来一枚钢镚也是好的,最後周遡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沓皱巴巴的纸。
这沓泛黄的纸看上去有些年头,放在以往没什麽值得注意的,但周遡发现上面写了一串串重复的数字。
不知道写的人怀着什麽样的心情,把这串数字重复写了好几页纸,最後塞到了这麽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周叙拿着这沓纸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串数字说不定是电话号码,他想起来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小卖部,那里就有公共电话,立马决定打出去试试。
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後一丝希望,握着仅剩的那点钱走了出去。
小卖部老板看见是他们的时候不免投来了同情的眼光。
周叙要打电话,但他之前从来没打过,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小卖部老板就教周叙怎麽打,周叙学会以後她就走到一边,边摇头边叹气:
“哎呦,可怜见的娃啊。”
周遡看着等电话的周叙,听见小卖部老板这样说,就擡起头看向她。
小卖部老板对上周遡那双眼睛。
只有黑白,毫无一丝生气。
有那麽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站的这个小孩阴冷的不太像是人。
不知道为什麽,她居然有点害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遡看着她那难看到极点的表情,转过了头。
“真假”,他心想。
他的词汇量并不算丰富,不能用虚僞这个词来准确的表达他内心的感受。
小卖部安静了下来,只有座机的电话铃声在响,一声接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