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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城中村的烟火凝固的牛奶（第2页）

下面是一个手写的手机号码。

春风路柳叶巷…林晚在脑中快搜索着。似乎是城西一片极其老旧、拥挤的城中村？那里鱼龙混杂，监控稀少，道路狭窄如迷宫…确实是个藏身的绝佳地点！

腹部的剧痛如同潮汐，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失血和持续的紧张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重，视野边缘开始黑。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处理伤口，补充能量，否则撑不了多久。她强打精神，将车驶离租车行，朝着记忆中春风路的方向开去。

导航在城市边缘复杂的路网中变得混乱。林晚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在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破旧的街道中穿行。两旁的建筑从规整的楼房逐渐变成了参差不齐、握手楼林立的城中村。电线如同蜘蛛网般在头顶交错纵横，晾晒的衣服像万国旗般挂满了狭窄的巷子上空，地面湿漉漉的，混杂着生活污水和油污的气息。喧闹的人声、小孩的哭闹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贩的叫卖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充满烟火气的背景音。这里的气息，与康和医院那冰冷昂贵的精油味、与地下车库的汽油和血腥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底层特有的、粗粝而旺盛的生命力。

就是这里了。混乱，才是最好的掩护。

林晚将车艰难地停在一条勉强能通车的巷子口。剩下的路，狭窄得只能步行。她推开车门，双脚踩在湿滑油腻的地面上，腹部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黑。她扶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柳叶巷深处挪去。巷子两边是各种廉价的店铺和小吃摊，油腻的油烟味、廉价香水的刺鼻味、还有食物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路人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和审视，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终于，在巷子最深处，她找到了那个歪斜的门牌——“柳叶巷号”。这是一栋至少六层高的老旧筒子楼，外墙布满污渍和剥落的墙皮，窗户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楼道口堆满了杂物和垃圾，散着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

顶楼…天台铁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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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抬头望了一眼那高耸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绝望瞬间攫住了她。以她现在的状态，爬上六楼天台，无异于酷刑。

“呼…呼…”她靠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带来刺痛。腹部的伤口像有火在烧，绷带下的温热感似乎更重了。她必须上去！没有退路！

她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冰冷锈蚀的楼梯扶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一级一级地往上拖。每一步抬起，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窜遍全身；每一次踩下，虚弱的双腿都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浸透了里外衣衫，黏腻冰冷。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她甚至能感觉到，卡在伤口里的u盘，随着身体的晃动，在血肉里摩擦着，带来一阵阵新的、尖锐的刺痛。

一层…两层…三层…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中途她不得不停下来，靠在肮脏的墙壁上剧烈喘息，眼前阵阵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颤抖着手，从院长给的纸袋里摸出最后一点止痛药，干咽下去，苦涩的药粉黏在喉咙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干呕，牵扯得伤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通往天台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虚掩着。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铁门。

天台上，视野豁然开朗，但景象却更加破败。堆满了各种废弃的家具、建材、蒙着厚厚灰尘的杂物。而在天台角落，紧靠着水塔的阴影里，果然有一间用锈蚀铁皮和旧木板胡乱搭建的小屋，低矮、简陋，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箱。

就是这里了。

林晚几乎是爬过去的。推开那扇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铁锈混合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极其狭小，只有一张用砖头和破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破草席。角落里有一个积满灰尘的、锈穿了的铁皮桶，大概是当桌子用的。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破草席上。灰尘被激起，呛得她一阵咳嗽，牵扯得腹部伤口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虾米，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失血、剧痛、寒冷、极度的疲惫…所有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安全了吗？暂时。

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腹部的伤口在持续地灼痛、渗血，那枚深嵌在血肉中的u盘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绷带下黏腻温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隐隐传来一丝…异样的胀痛感？她不敢去想那意味着什么。

饥饿和干渴的感觉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院长给的现金还有一些，但此刻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药品…

就在这极度的虚弱和痛苦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混沌的脑海里，只剩下保温箱监护仪上那疯狂下跌的血氧数字…还有沈聿深在药物昏迷中苍白、紧锁的眉头…

孩子…沈聿深…

巨大的牵挂如同最后的绳索，死死拽着她，不让她沉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

不知昏沉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穿透灵魂般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腹部炸开！

“呃——！”林晚猛地从昏迷般的浅睡中痛醒，身体弓起，冷汗瞬间湿透全身！那疼痛不再是单纯的撕裂或锐利，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灼烧感的、如同什么东西在内部腐烂胀裂般的剧痛！她颤抖着手，本能地摸向小腹。

绷带…湿冷黏腻的感觉更重了！甚至…隔着绷带，她似乎摸到了一点不正常的、微微鼓起的热度！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感染？！u盘在伤口里引起的感染？！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婴儿啼哭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细若游丝，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仿佛…直接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

“宝宝？！”林晚昏昏沉沉的喊着，涣散的心痛骤然聚焦！这不是幻听！是她的孩子！是血脉相连的感应！他在哭！他在承受着痛苦！

巨大的心悸和恐慌如同巨浪般将她彻底吞没！保温箱里闪烁的红灯，血氧暴跌的数字…孩子的情况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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