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镇静剂像一层沉重的泥浆,包裹着林晚濒临断裂的神经。身体被强制松弛,可脑子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法昏睡。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钝痛在药力下蛰伏,却从未消失。她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尖锐的刺痛是她对抗无边疲惫的唯一武器。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监护仪规律而急促的“嘀嗒”声,像催命的秒针。护士长坐在床边,紧握着林晚冰凉的手,那双手心全是冷汗,还在细微地颤抖。护士长自己的手心也汗涔涔的,眼神时不时飘向紧闭的房门,耳朵捕捉着外面走廊上残留的动静——温伯那几个被按在墙上的爪牙偶尔出几声不甘的低哼,还有警察低声的呵斥。
“林小姐,别怕,警察在呢,没事了……”护士长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林晚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护士长,氧气面罩下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唇形是:“顶楼……”
她全部的力气和心神都系在头顶上方那片区域。老陈他们上去多久了?五分钟?十分钟?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温伯那条老狐狸,会束手就擒吗?他那间病房,会不会藏着什么后路?恐惧的藤蔓在心底疯长,缠绕着她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
icu厚重的门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林晚只能徒劳地竖起耳朵,捕捉着天花板方向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是沉重的奔跑?是激烈的争执?还是……枪声?
没有。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这死寂比刚才的喧嚣更可怕。
就在林晚感觉心脏快要被这无声的等待压爆时,门外走廊上被按着的保镖突然出一声粗嘎的咒骂:“妈的!你们等着!温老不会放过你们!”
这声叫嚣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病房内的医护人员脸色又是一白。护士长握着林晚的手猛地一紧。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警察声音响起:“老实点!”伴随着一声闷响,似乎是枪托或者警棍抵在肉上的声音,那保镖立刻没了声息。
但这短暂的骚动,反而让林晚的心沉得更深。温伯的人还有胆子叫嚣,这意味着什么?老陈在上面……顺利吗?
顶楼,特护区走廊。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深蓝色制服的警察们无声散开,占据了各个关键位置,眼神锐利如鹰隼,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通道。老陈站在温伯那间堪比豪华套房的病房门前,脸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他身边跟着的,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姓秦,一个眼神同样锐利如刀的中年人。
挡在门口的,是医院保安部的队长,一个身材福、额头冒汗的中年男人。他搓着手,脸上堆着为难又惶恐的笑:“陈警官,李队长,理解,理解!绝对配合警方工作!只是……温老先生身份特殊,是沈氏集团的元老,他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没几天,还在危险观察期。医生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受刺激!您看这阵仗……万一老人家情绪激动,出点什么事儿,我们医院……实在担待不起啊!”
老陈的目光越过保安队长,落在紧闭的、厚实的红木房门上。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担待不起?温伯涉嫌的是伪造印章、巨额诈骗、买凶杀人!任何一条都是重罪!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不是需要你们医院特殊照顾的贵宾!让开!”
保安队长被老陈眼中那冰碴子似的寒光刺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但职责所在,他还是硬着头皮拦着:“陈警官,这……这手续……搜查令……”
老陈身后的李副队一步上前,直接亮出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几乎拍到保安队长脸上:“市局签的搜查令和传唤证!白纸黑字!看清除了!再妨碍公务,连你一起带回去协助调查!”
保安队长看着那鲜红的印章和“温伯”的名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默默地让开了路。
老陈不再看他,朝身后的队员使了个眼色。
两名身材高大、训练有素的警察立刻上前,一人侧身警戒,另一人抬手,毫不犹豫地用力叩响了厚重的红木门板。
“咚!咚!咚!”声音沉闷而有力,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警察!执行公务!开门!”警察的声音洪亮清晰,不容置疑。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老陈眼神一厉,不再等待:“破门!”
“是!”
刚才叩门的警察后退半步,猛地抬腿,厚重的军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向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坚固的门锁连同门框应声碎裂!木屑纷飞!
病房门被暴力踹开!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某种名贵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其宽敞奢华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夜景,昂贵的波斯地毯,真皮沙,还有各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医疗监测设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穿着病号服、头花白的老人背对着门口,坐在宽大的轮椅上,面对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正是温伯!他身旁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人,脸色紧张,眼神凶狠地盯着破门而入的警察。
“不许动!警察!”门边的警察立刻举枪,厉声喝道。其他警察也迅涌入,控制住那两个保镖,动作干净利落。
老陈和李副队大步走进房间,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老陈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背对着他们的轮椅上。
“温伯,”老陈的声音在奢华的病房里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涉嫌伪造沈氏集团印章、文件,进行巨额经济诈骗,以及策划买凶杀人未遂,证据确凿!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你配合!”
轮椅上的身影,终于缓缓地动了。
温伯极其缓慢地转动着轮椅,转了过来。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甚至没有多少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沉和……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的脸色在灯光下确实透着病态的灰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地刺向老陈。
“陈警官?”温伯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长期处于高位养成的傲慢腔调,“好大的威风啊。带着这么多人,破我的门?怎么,沈家那点家事,现在轮到你们警察来管了?还给我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轮椅扶手,指节白。
老陈根本不吃他这套虚张声势:“是不是帽子,到了局里,你自己慢慢交代!带走!”
“慢着!”温伯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厉。他目光扫过被警察控制住的两个保镖,其中一个保镖眼神微微一变。
就在警察上前要控制温伯轮椅的瞬间!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