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深。”他忽然开口,目光并未从文件上移开,仿佛只是随口告知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你的丈夫。”
林晚的心狠狠一沉。丈夫?这个称呼在此刻听起来,荒谬得令人作呕。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林晚只在财经杂志和都市传说中见过的顶级豪宅区。厚重雕花的黑色铁门无声滑开,车子沿着私密幽静的车道行驶,穿过大片即使在冬夜也精心打理过的园林,最后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室内的璀璨灯火,像一座冰冷华丽的水晶宫殿。
车门被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沈聿深率先下车,他甚至没有等林晚,径直迈开长腿走向灯火辉煌的入户门。一个穿着黑色管家制服、面容严肃、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早已撑着伞等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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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管家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跟在沈聿深身后、如同落汤鸡般、赤着一只脚、提着断裂高跟鞋的林晚,眼神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讶,但瞬间便恢复了职业性的刻板,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行李。
“温伯。”沈聿深脚步未停,随手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递过去,声音淡漠,“带她去客房。收拾干净。”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交代任何关于林晚身份的话语,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暂时安置的物品。
温伯接过外套,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林晚赤脚踏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她跟着温伯,穿过挑高得令人窒息的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着冰冷的光,昂贵的艺术品陈列在角落,一切精致奢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更像一个巨大的、没有温度的展示厅。她湿透的裙摆拖过光洁如镜的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狼狈的水痕。
温伯将她带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灰白色调,同样冰冷整洁得不似人居住。
“浴室在那边,里面有干净的浴袍和毛巾。换下的衣物放在门口的篮子里即可。”温伯的声音平淡无波,交代完,便微微颔,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出沉闷的声响,像隔绝了整个世界。巨大的、冰冷的寂静瞬间包裹了林晚。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同样冰凉的地板上。湿透的婚纱沉重地贴着皮肤,寒意刺骨。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压抑了一路的恐惧、绝望、屈辱,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肩膀剧烈地抽动,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一丝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昂贵的丝绸裙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林晚猛地一惊,慌忙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挣扎着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呼吸,才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外站着的是温伯。他手中托着一个深色的丝绒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质地柔软、剪裁精良的女士家居服,还有一份文件。
“小姐,先生请您换好衣服后,到书房一趟。”温伯将托盘递给她,目光在她通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开了。“这份文件,是先生交代您务必仔细阅读并签字的。”他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在传递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指令。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她接过托盘,指尖触碰到那份文件,纸张的触感冰冷而沉重。她低头,文件封面上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一行简洁冷硬的黑色印刷体大字:
《婚姻契约协议书》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刺入她的眼帘。她端着托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刚刚压抑下去的屈辱和寒意,瞬间以百倍千倍的力度反扑回来,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温伯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像一个沉默的、执行命令的机器。
林晚僵硬地转身,几乎是挪动着脚步回到房间。她将托盘放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家居服柔软舒适,但她看也没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份协议死死攫住。
她颤抖着手,翻开了冰冷的封面。
甲方:沈聿深
乙方:林晚
条款一行行,清晰而残酷:
第一条:婚姻存续期为三年,自协议签署生效之日起计算。
第二条:乙方需履行一切形式上的妻子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出席必要社交场合、配合甲方塑造公众形象等),但无需履行实质夫妻义务(指同居及性生活)。
第三条:甲方一次性支付乙方人民币伍仟万元整(¥o,ooo,ooo),作为乙方配合完成契约婚姻的报酬。该款项于协议生效后小时内支付至乙方指定账户。
第四条:乙方在婚姻存续期内,需恪守本分,不得有任何损害甲方声誉或利益的行为,不得与任何异性同性生出正常社交范畴的亲密关系。
第五条:乙方需绝对服从甲方合理的安排与指令,不得干涉甲方私人生活(包括甲方与其他异性的交往)。
第六条:婚姻存续期满或甲方单方面提前终止协议时,乙方需无条件配合办理离婚手续,并放弃一切财产分割及赡养费要求。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协议内容及婚姻实质。
第七条:若乙方违反本协议任何条款,除需立即归还甲方已支付的全部款项外,另需支付相当于该款项双倍的违约金。
第八条:本协议婚姻关系仅为契约合作,双方明确约定不产生任何真实情感羁绊。若一方对另一方产生出契约范畴的情感,视为重大违约,另一方有权立即终止协议并追究违约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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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条:……
林晚的目光死死钉在第四条和第五条上。“不得干涉甲方私人生活(包括甲方与其他异性的交往)”,“恪守本分”,“绝对服从”……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反复凌迟着她仅剩的自尊。原来,她买来的不仅是一个妻子的空壳身份,更是彻底出卖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应付某些场合的、必须绝对安静听话的摆设。而他,沈聿深,这位用五千万买下她的金主,拥有着在她面前为所欲为、而她只能默默忍受的特权。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滴落在冰冷的纸页上,迅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用力吸着气,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闷痛得几乎窒息。母亲躺在病床上微弱呼吸的画面,医生冷漠的催促,父亲一夜白头的绝望……这些画面疯狂地撕扯着她。
她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