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诚退出客厅后,并未走远。
他停在走廊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
以及客厅内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颈间被项圈勒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叶鸾祎方才那失控的、带着恐慌的凌厉。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女人,似乎被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不安攫住了。
是因为古茗远?还是因为……他?
良久,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是玻璃杯被拿起又放下的声音。
接着,是叶鸾祎上楼的脚步声,比平时略显沉重。
古诚等到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才缓缓直起身,走回自己在一楼的小房间。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颈间的项圈。
皮质冰凉,锁扣坚硬。
他知道,问题并没有解决。
叶鸾祎的失控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看似平静的表面,露出了底下汹涌的暗流。
信任的裂痕,一旦出现,就不会轻易消失。
它需要时间去修补,或者,会被更大的力量彻底撕裂。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叶鸾祎恢复了极致的冷静,甚至比以往更加疏离。
她不再让古诚参与任何与古氏相关的核心事务处理。
交给他的都是一些纯粹的、无关紧要的日常工作和情报筛选。
她看他的眼神,也彻底变成了纯粹的审视与评估,不带丝毫温度。
项圈的佩戴仪式依旧进行,但过程变得机械而冰冷。
她为他戴上,锁扣合拢,然后便不再多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
古诚沉默地接受着这一切。
他更加谨言慎行,将所有的情绪和疑虑都压在心底,只是更加专注地完成她交代的每一件事,无论重要与否。
他像最精密的仪器,精准,可靠,却也沉默得令人心慌。
他注意到,叶鸾祎书桌上关于城西地块的文件堆积得越来越多,她熬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几次,他深夜送茶水进去,能看到她揉着眉心,对着复杂的规划图或财务报表,眉头紧锁。
那个潜在合作方似乎提出了更苛刻的条件。
而古氏那边,除了按协议拨付资金外,再无更多声音,仿佛在冷眼旁观。
这天,叶鸾祎让古诚去律所取一份加密的客户档案。
回程时,他在律所楼下,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古晟。
古晟似乎专程在等他,倚在一辆颜色扎眼的跑车旁,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哟,这不是叶大律师身边的大红人吗?”
古晟语气轻佻地打招呼,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古诚身上扫视。
最后落在他空荡荡的脖颈上,“怎么,今天没戴项链?”
古诚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古先生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个招呼?”古晟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带着恶意。
“听说你前几天去我家老宅吃饭了?
怎么样,老爷子给的糖,甜不甜?是不是比叶鸾祎给的狗粮好吃点?”
这话极其侮辱,意在挑拨,也带着对叶鸾祎的蔑视。
古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他控制着情绪,只是淡淡地说:
“古先生如果没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