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华灯初上。城市的脉络被无数流动的车灯点亮,如同一条条金色的河流,汇入无边的夜色。
车厢内是一个与外界喧嚣隔绝的静谧空间,只有舒缓的爵士乐在低回婉转,还有怀中那束洋桔梗与雏菊混合的、清浅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俞浡抱着花束,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柔嫩的花瓣,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宋鹤眠的侧脸上。
窗外流转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线条优美的唇。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眼神平稳地望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他此刻周身散出的、居家的温和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融合。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几个小时前,可能还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用精准的语言和强大的气场决定着某些人的职业命运,面对下属善意的打趣,他能坦然又隐含占有欲地公开他们的关系。
而现在,他推着购物车,耐心地听他絮叨哪种薯片更脆,会因为他不允许喝含糖饮料而顺从地选择牛奶,还会记得在离开时,为他挑一束恰如其分的鲜花。
这种强烈的反差,以及贯穿始终的、密不透风的关注与爱意,像一张温暖而坚韧的网,将俞浡牢牢地包裹其中。
他不再去回想那些生命中的贫瘠与寒冷,因为宋鹤眠正用他所有的行动,一寸寸地填补那些沟壑,为他构建一个四季如春的港湾。
他微微侧过身,将怀里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份温暖的源头更近一点。
宋鹤眠虽然目视前方,但全部的感官似乎都系在身旁这个人身上。他能感受到俞浡注视的目光,那目光柔软而依赖,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
他也看到了俞浡抱紧花束的小动作,心底那片柔软的角落又被触动了一下。他空出右手,极其自然地伸过去,覆在俞浡放在腿上的左手上,轻轻握住。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和安定感。俞浡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便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甚至翻转手腕,与他十指交缠,指尖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宋鹤眠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拇指在他光滑的手背上缓缓摩挲着。没有言语,这无声的牵手和细微的互动,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能传递彼此间流淌的浓稠情感。
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后,宋鹤眠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侧过身,看向俞浡。停车场的光线昏暗,只有零星的灯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将他深邃的眼眸衬得如同暗夜里的星辰。
“到了。”他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
俞浡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在那片深邃的墨色里,他看到了清晰的、属于自己的倒影,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温柔的爱意。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两人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那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宋鹤眠几乎将所有重物都拎在了自己手里,只让俞浡抱着那束花和一个装零食的轻便袋子。他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在停车场略显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靠。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购物袋窸窣的声响和彼此安静的呼吸声。俞浡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看着宋鹤眠挺拔的背影,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的衬衫面料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宋鹤眠用门卡打开公寓的门,温暖的灯光瞬间倾泻而出,驱散了门外的黑暗与凉意。
将购物袋放在玄关的地板上,宋鹤眠弯腰换鞋,动作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回到归属之地的松弛。俞浡也跟着换好拖鞋,然后抱着花,像献宝一样,走到客厅,寻找合适的花瓶。
宋鹤眠没有立刻去整理采购回来的物资,他脱下大衣挂好,松了松领口,便倚在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目光追随着俞浡忙碌的身影。
他看着俞浡从储藏柜里找出那个上次他买回来的、造型简约的磨砂玻璃花瓶,看着他小心地拆开鲜花的包装纸,将花束放入瓶中,又拿着剪刀,微微蹙着眉,认真而笨拙地修剪着过长的花茎和多余的叶片。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俞浡,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
那件烟灰色的卫衣让他看起来格外柔软,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宋鹤眠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里面翻涌着一种混合着欣赏、占有和无限柔情的复杂情绪。
他喜欢看俞浡为他们的家添置任何一点微小的细节,无论是挑选食材,还是摆放一束鲜花,这都让他感觉他们的生命正在以一种具体而温暖的方式,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俞浡终于将花摆弄好,调整了一下几支花枝的角度,让整束花看起来更加错落有致。他后退一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一回头,正好撞进宋鹤眠那双深不见底、正一瞬不瞬凝视着他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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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颊微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好看吗?”
宋鹤眠没有立刻回答,他迈步走过去,停在俞浡面前,目光从那双带着点期待和羞涩的眼睛,缓缓移到茶几上那瓶生机盎然、清新淡雅的花束上。
“好看。”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俞浡脸上,变得更加专注和灼热,“你摆的,都好看。”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俞浡心湖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他低下头,掩饰住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
宋鹤眠伸出手,不是去碰花,而是轻轻抬起了俞浡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在皮肤上,却激起一阵战栗。
“饿了吗?”宋鹤眠问,声音近在咫尺,呼吸几乎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