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玩味和审视的娇颜,那双狐狸眼里没有丝毫情动,只有冷静的衡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验。
空气仿佛凝固了。
段云珩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翼。
冷白的脸颊上,血色褪去,又迅涌上,交织着难堪、挣扎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最终,段云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塌陷下去。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眼,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再睁开时,那双氤氲的丹凤眼里,所有的挣扎和骄傲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全然的、近乎破碎的臣服。
他微微仰起头,将自己淡色的、微微颤抖的唇瓣,献祭般送到她面前。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哽咽:
“……好。”
她看着他紧闭双眼,长睫颤抖,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将自己最珍视的“初吻”作为换取陪伴的筹码,卑微地呈到她面前。
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挣扎后的屈从与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
乔眠眼底那抹玩味和审视,渐渐沉淀下去。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了他微微颤抖、献祭般送上的唇瓣上。
指尖传来他唇瓣的柔软和冰凉。
段云珩猛地睁开眼,氤氲的眸子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像是不明白她为何阻止。
乔眠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狐狸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淡。
“这么不乐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何必勉强自己。”
她看得分明,他方才那剧烈的挣扎和此刻眼底尚未散去的屈辱感。
那份他曾经固执坚守的“神圣”,在她随口的“要求”下变得如此廉价而难堪。
这并非她想要的。
她喜欢他的顺从,他的依赖,甚至他偶尔笨拙的勾引。
但她不喜欢这种带着强烈牺牲感和委屈的“奉献”,那会让她觉得……无趣,甚至扫兴。
段云珩被她的话刺得脸色更白,他慌忙抓住她收回的手,急切地解释,声音带着慌乱的颤抖:
“没有不乐意!眠眠,我愿意的!我真的……”
“行了。”乔眠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拉高被子,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带着明显的逐客令:
“回去睡吧。”
段云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细腻肌肤的触感,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
他看着乔眠毫不犹豫转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的背影,那拒绝的姿态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连心底最后一丝热气都带走了。
“眠眠……”
他声音干涩,带着哀求,还想再解释什么。
“我累了。”
乔眠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段云珩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尖锐的刺痛,哽在胸口。
他知道,她说不二。
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她更加厌烦。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冷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惨淡的灰败。
那双氤氲的丹凤眼空洞地望着床上那团隆起,里面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他终究还是搞砸了。
他以为献出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可以换取靠近,却忘了,她那样骄傲又敏锐的人,怎么会接受一份带着屈辱和挣扎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