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微微眯了一下眼,打量起这个才片刻不见的人。
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系裁剪合宜的玄色云纹锦袍,宽袖自然垂落身侧,上方用金丝绣的纹路在烛光下忽隐忽现。
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织金革带,显得肩宽腰窄。
先前凌乱的头,被一根墨玉簪半绾,余下青丝垂落肩背,被窗外拂进的风撩动,平添几分蛊惑。
秦无双的视线在他周身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脸上。
他眉目如气度般冷冽,眸色黑沉,眼尾却微微上挑,使得哪怕面无表情,看起来也不至于凶神恶煞。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薄唇紧抿,冷峻中透着清贵疏离。
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如雪如霜、高不可攀。
难怪小二会称呼他为“少爷”。
如今亲眼所见,秦无双倒觉得,“少爷”这个称呼,也配不上面前之人。
思绪千变万化,她一时盯着段风没有说话。
落在旁人眼里,她的行为像是看呆了眼。
不过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感到鄙夷,因为所有人都没缓过神。
小二方才与段风的短暂相处,已经经历了漫长的视觉盛宴,如今再看,饶是他一个男人,仍没能挪得开眼。
吴三反应更为强烈,眼睛都看直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在一片寂静中,段风与秦无双无声对视。
他的唇微微蠕动,眼底流动着一缕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不自信。
他一向不善表达,不懂如何与人沟通。
因而几次张口,终是没有问出那一句:你这么看着我,是喜欢我这样吗?
隔着面具,秦无双弯了弯眉眼,由衷说了一句:“不错,很适合你。”
话音落下。
段风眼里涌出一抹无法掩饰的喜色。
宽袖下,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克制住这种无法控制的异样情绪,故作不在意地闷闷“嗯”了声。
吴三突然像是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箭步冲到了段风身边。
他围着段风转了整整两圈,最后在段风右手边站定时,眼睛仍在上下打量,嘴里“啧啧”两声。
张口,语出惊人:“三百两,没想到你长得真俊呐!”
说完这句话。
他笑呵呵抬起手,袭向段风右肩,自来熟地想拍两下。
“以后咱俩都是姑娘的人了,可要哎呦呦——”
话未说完。
不知哪句惹得段风不爽。
段风眉峰微皱,面带不虞抬起手,扣住了即将落在肩膀上的手,递过去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
吴三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出变调的哼哼,“三百两,你干嘛,快松开,是我啊。”
对于段风的突然出手,秦无双也没料到。
无奈苦笑一声,想了想,开口纠正吴三的称呼:“忘记告诉你了,他叫段风。”
吴三也以为段风是因为不喜欢“三百两”这个称呼,所以才会对他动手。
于是连忙改口,求饶道:“段风,风哥,我错了,松开我吧。”
段风皱着的眉始终没有舒展。
他转眼望了望秦无双,见后者眉眼含笑,心头郁结一扫而空。
这才甩开吴三的手。
吴三被甩得猝不及防,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往侧边退了两三步才停下。
他揉搓着手背上的指印,幽怨觑了眼段风。
嘴里小声嘀咕:“怪不得姑娘非要买……”
段风听到这话,眉心蹙得更紧了,冷冷扫过去。
吴三连忙闭了嘴。
秦无双揉了揉太阳穴,不再理会二人间“友好”的互动,转眼看向小二,“多少钱?”
小二早就等着收钱了,听到她的问话,迫不及待回答:“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两。”
不等秦无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