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捏着刚翻出来的几本书,手指顿了顿。
第一本是狄更斯的小说集,封面掉了大半,只剩个边角能认出名字,内页被撕得乱七八糟,剩下的纸页皱巴巴的,还沾着黑糊糊的污渍。
第二本看着像语法书,可后半本练习页全没了,只剩前面几页干巴巴的理。
最可惜的是本牛津词典,深蓝色硬壳被火烧了个大洞,焦边卷着,还飘着股呛人的糊味,里面的字被墨水涂得看不清,好几页粘在一起,一扯就掉渣。
老汉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自己说动了,又絮絮叨叨起来:“瞧见没?这玩意儿连擦屁股都嫌硬呢!也就拉去造纸厂回炉,说不定还能变几张草纸!”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冒烟的烟囱,那是城郊的造纸厂,烟柱子灰蒙蒙的,看着就没劲儿。
苏禾心里像被浸了凉水的布拧过,沉得慌。
这些书哪还是学习的料子?倒像被打断了骨头、挖走了心的标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荒诞。
苏禾跑了好几个废品站,找着的不是缺页就是污损,看守的人不是嘲讽就是劝她“别瞎折腾”,说“认识洋文能当饭吃?”。
不仅没效率,还提心吊胆的,万一遇上个多事的,告到街道去,又是麻烦。
看着那些曾经装着知识的书在尘土里烂掉,苏禾终于还是松了手,把手里的残本放回纸堆,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开。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脸上,带着点说不出的疲累。
既然废品站走不通,苏禾琢磨着,得换个地方,信托商店说不定能行。
那儿虽说也卖旧物,可至少讲规矩,东西都清过理,多是些体面人急用钱才拿来卖的,总比废品站干净整齐些。
之后的日子,她总往城里几家信托商店跑。
店里光线暗沉沉的,玻璃柜台倒擦得亮,里面摆着旧手表、瓷碗,靠墙的书架是她每次必蹲的地儿。
周二下午,苏禾又在书架前翻书,就见个穿深蓝中山装、戴套袖的老店员,正跟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低声说话。
男人脸黄黄的,眼镜片上有道裂纹,旁边放着个用麻绳捆得紧紧的纸箱,一看就装着书。
“同志,不是我们不收,”老店员手指敲着柜台,套袖磨出了毛边,“您这些书……好多是外文的,还有社科类的,现在这风向,我们收了也没法卖,太扎眼。万一出点事,我们这小店扛不住啊!”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颤:“师傅,您行行好!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孩子妈病着,等着钱救命……这些书都是老辈传下来的,干干净净的,不是那些‘毒草’……您通融通融,给几个钱就行!”
老店员皱着眉摇头:“唉,我懂您的难,可规矩就是规矩……要不您把那些明显‘犯忌讳’的挑出去?剩下的我们再看?”
这话还没说完,店门口突然吵吵起来,听着像是街道干部来巡查。
老店员和中年男人脸“唰”地白了,老店员赶紧给男人使眼色,压低声音:“快!把箱子搬后面库房藏着!快点!”
男人慌了神,伸手去搬箱子,可箱子太重,他憋得脸通红也没搬动。
苏禾见状,赶紧上前搭了把手:“同志,我帮您抬!”说着就攥住箱子一角,俩人一起把箱子挪进了柜台后的小库房。里面又暗又窄,堆着些旧布料。
街道干部在店里转了圈,问了老店员几句,没现异常,很快就走了。
俩人这才松了口气,老店员对着苏禾连声道谢,中年男人也红着眼圈说了好几句“多亏你了”。
老店员看着那箱书,又看看男人的模样,叹了口气:“这位同志,你这书……我最多给你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指头,数儿低得可怜,“而且你得保证,出了这门,跟我们店没关系,我们实在不敢沾这个。”
男人连忙点头:“行行行!多少都行!能换钱就好!”
苏禾在旁边听着“外文”俩字,心里早动了念头,这时候上前一步:“同志,您这箱子里是什么书?能打开让我看看不?要是我用得上,我买。”
老店员和男人都愣了,老店员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男人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解麻绳:“能能能!都是旧教材和工具书,英文的多,还有点别的!”
箱子一打开,苏禾心里“砰砰”跳,里面竟有整套的《许国璋英语》!还有本厚厚的《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连语法书和文学读本都有!
虽说纸页泛黄,蒙了点灰,可品相完好,没缺页没污损!夹杂着几本德文书和法文书,正好是她急需的!
她强压着激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想起男人说家里有人病着,又瞧着老店员给的低价,心里有了主意。
“同志,这些书我确实需要。不过老师傅给的价,不合适。”见男人脸一紧,又补充道,“我出这个数,您看行不?”
她说的数,比老店员给的多了将近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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