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阴着,但雨小了不少,之前糊成一片的山景总算能看清轮廓了。
“雨小了,抓紧下山。”顾淮安站起身,先用军靴底把火堆余烬碾得粉碎,又扒拉了两把湿土盖上去,确认连半点火星子都没了才放心。
他转头看向苏禾:“脚怎么样?能走不?”
苏禾试着把伤脚轻轻点地,刚把重心挪过去,脚踝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淮安没多问,直接转过去,膝盖微微一弯就稳稳蹲下来,后背挺得笔直:“上来,路滑得很,你这脚根本走不了。”
苏禾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军衬湿透后把背肌的线条衬得清清楚楚,脸一下子热了,结结巴巴地:“顾团长,我……我能自己慢慢走的……”
“赶时间,天快黑了,下山路更难走。”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劲儿。
苏禾没法,只好红着脸趴上去。他的肩膀比想象中还宽,隔着湿衣服也能摸到硬实的肌肉,一使劲就稳稳站起来,脚步扎实地走出了岩洞。
下山的路全是泥,顾淮安每一步都踩得特别稳,专挑结实的土块下脚,避开那些滑溜溜的石头。
苏禾趴在他背上,耳朵贴着他后背,能清楚听见他稳稳的心跳,混着山野里雨后的泥土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山路颠,她的胳膊偶尔蹭到他的背,脸颊有时还会擦过他颈后硬邦邦的茬,带着点湿意,痒得她心尖颤,脸更红了。
一直背到山脚下能通车的大路旁,顾淮安才小心把她放下来:“从这儿能自己回去不?”
“能,这边有公交到市区。”苏禾赶紧道谢,脚踝歇了这么久,虽还疼,但勉强能站着挪步,“真太麻烦您了,顾团长。”
“嗯,直接回家或回学校,别再乱跑。”他叮嘱了一句,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了两秒,确认没事,转身就走进了蒙蒙雨雾里,那道挺拔的影子,很快融进了傍晚的天色里。
苏禾站在原地,身上还披着他的军装外套,心里乱糟糟的:有感激,有劫后余生的恍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悸动。
自那回西山淋雨遇险后,苏禾老实了不少,倒不是怕再出事,主要是心里总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每次瞧见那件被她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的军装外套,那天的事儿就跟放电影似的冒出来:雨水砸脸的疼,摔在泥里的慌,还有顾淮安突然出现的样子。
他拉她起来的手真有力,岩洞里的火真暖,背着她走的时候,后背宽阔。
一想到这些,她的脸就烫,赶紧把外套塞进衣柜最底下,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可越藏,心里越记挂:“总得还给人家……”
怎么还才妥当?想了半天,还是寄过去最稳妥,顺便再寄点吃的,算是再谢一次。
说干就干,苏禾从系统里挑了几样耐放的吃食:甜而不腻的枣花糕,脆得掉渣的芝麻花生糖,还有嚼着带劲的五香牛肉干、麻辣牛肉干,甚至还有新做的劲辣鱼块。
每样都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然后找出信纸,坐在书桌前琢磨半天,才写下短短几行字,字斟句酌的:
“顾团长:
您好!冒昧打扰。上次西山遇险,多亏您及时帮忙,实在感激。您的衣服已洗净晾干,随信寄还。
另带了些自己做的吃食,聊表心意,还请别推辞。
苏禾”
把信折好,跟吃食、军装外套一起塞进大纸箱封好,抱着去邮局寄的时候,苏禾心里才算松了口气。